“啪”一個耳光重重打在曼羅的臉上。

曼羅站在原地身子晃了晃,臉上現出五條猩紅的手印,鮮血自唇邊湧出,從滿嘴的腥味中吐出一顆斷裂的牙齒。

她肅手而立不敢作聲。

一隻穿著黑色靴子的大腳狠狠踹向她腹部,曼羅飛出一丈開外,“砰”一聲砸上牆壁又重重摔在地上,又一口鮮血噴出,她抱著肚子痛苦地蜷縮成一團,額頭滲出密密的汗珠。

隨著“嗖”一記破空之聲傳來,“啪”一聲鞭響,她的大腿多出一條猩紅的傷口鮮血淋漓,曼羅打嗓子眼悶哼一聲,身子一陣抽搐,鋼牙幾乎咬碎。

“你,不想跟我說點什麼嗎?”

一個陰森而沉悶的聲音如冰刀一般刺入耳膜,不知是疼痛還是恐懼,曼羅的身子在不自覺地顫抖。

死一般沉寂的空氣中,只有曼羅壓抑而急喘的呼吸聲。

一雙穿著黑色靴子的大腳緩緩踱到曼羅身前,黑色的身影半蹲了下來,一束森冷寒光乍現,一柄七寸長短的匕首向曼羅臉部探去,冰涼的鋒刃在她的面部輕輕拍了拍,彷彿在嘲笑她的卑微,刺骨的寒意幾乎僵硬了她的身軀,曼羅絕望地閉上了雙眼,離死亡這麼近的感受對於她來說如同家常便飯,或許早已麻木。

匕首冰冷的尖端滑過她的肌膚,緩緩頂住她頸部搏動的動脈,只需輕輕一劃,曼羅的性命也便要交代了。

“都死了,都死絕了,山豹也死了,就你還活得好好地,曼羅,你真是我的好徒弟啊,難道你不該給我個不殺你的理由嗎?”

曼羅睜開爆滿血絲的雙眼,咬牙道:

“ 是,是小姐不願、不願跟我走。”

“是嗎?呵呵呵呵呵……”一陣冰寒刺骨的陰森冷笑,“苗珏,她是傻了還是瘋了?為了那個臭小子她居然敢忤逆我!”

黑衣人緩緩站直了身子,搖晃頭部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頸部,昏暗的燭光映出了一張黑色塌鼻闊嘴宛如鬼魅般恐怖的臉,不,那不是臉,是一個鐵質的鬼面,面具上一雙陰冷的眸子散發著嗜血的寒茫。此人正是從伏龍山負傷逃跑的鐵面閻羅苗賀。

他俯視著匍匐在腳下渾身是血的曼羅,冷聲道:

“曼羅,別以為你是我的弟子我就會對你網開一面,要知道,你就是我鐵面閻羅豢養的一條狗,我讓你活你就可以活,我讓你死,你絕活不到看到明天的太陽。”

“說,她為何不願意回來?”森冷的語調中隱忍著怒意。

曼羅喘了口氣,回道:“小姐說,她懷了商無煬的孩子,故此不願回來。”

“那你又為何才回來?”

“曼羅沒有帶走小姐,原也不敢回來,在山中躲著,想尋了機會再去勸小姐跟我走。”

“懷了孩子又能如何?那是商家的種,苗珏,把老子逼急了,老子連她一塊殺!” 苗賀怒火漸盛。

曼羅仰首道:“小姐,小姐是您的女兒……”

“那又如何?!”苗賀暴怒,道:“一個庶女而已。”

“曼羅,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仁慈了?要知道,在我血奴司,只有斷了七情六慾,心狠手辣的人才能活下來,懂嗎?”

曼羅艱難地撐起身子跪在地上,額首道:“是。”

苗賀瞥了她一眼,沉聲道:“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更知道失敗的後果,我血奴司的人,要麼勝,要麼死,誰也不能例外,不過,當前用人之際,念你初犯,這次我不殺你,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八個字,從苗賀口中輕飄飄說出來彷彿說一句“該吃飯了”這麼輕鬆,而曼羅的心口卻於瞬間收得死緊,這是血奴司中每一個人都耳熟能詳的八個字,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八個字,她的身子開始不聽使喚地劇烈顫抖,甚至能聽見自己牙齒叩擊的聲音,她緊緊地閉上了眼等待厄運的降臨。

“蠱雕!”

當苗賀冷冷地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曼羅豁然睜開了驚恐的雙眼,作為鐵面閻羅最小的弟子,對於她這個師兄她再熟悉不過,此刻聽見他喚這人進來,已自知“活罪”之慘烈了。

“砰”一聲,緊閉的房門被重重推開,伴隨著“咚咚咚”幾聲沉重的腳步聲響起,走進來一個人……

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頭巨獸,但見他身高九尺,一頭齊肩長的亂髮隨意披散著,古銅色的大臉上倒掛兩道濃眉,三角眼,蒜頭鼻,厚厚的嘴皮宛如粘著兩根香腸,左耳垂上掛著一個手腕大小的銅環,闊肩四尺,虎背熊腰,敞開的胸部暴露著霸氣的胸毛。

此人單看長相便已令人望而生畏,後背發涼,更別說他那雙如鬥般大小的拳頭,彷彿輕輕一拳便能輕將人的腦袋直接砸入地下,挖都挖不出來,十足一個面無表情的殺人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