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東方泛白,太陽悄悄從山的夾縫中送來一抹暈紅的晨光,透過窗紙,映入房中。

婧兒皺了皺眉,緩緩睜開了紅腫的雙眼,晨曦的光束直射到床尾幔帳的流蘇上,幻化出一縷水青湛藍,在她的眸中悠悠飄動。

微微一動,頸部傳來的巨痛讓她忍不住哼了一聲。

正要抬手摸向頸部,耳畔卻彷彿聽見一個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她停下了手,確認這不是自己的心跳聲之後,混濁的睡意驟然拋到九霄雲外,隨即她發現,自己半坐著,頭枕著一支強壯的手臂,而她的右側則是一個男人曠闊的胸膛……

婧兒的腦袋“嗡”一聲,七魂飛了出去,當她抬頭向上看去,商無煬正垂頭望著自己,那雙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剎時,婧兒這六魄也瞬間離了體。

她面紅耳赤,手忙腳亂地一咕嚕從床上跳下了地,赤腳站在地上瑟瑟發抖。

“你,你趁人之危!”

“我,我沒有。” 商無煬面露尷尬之色。

商無煬坐在床邊,一條腿在床榻上一條腿自然垂下踩在床前腳踏上,上身繃的筆直,還保持著方才抱著自己的姿勢,紋絲不動。

婧兒又羞又惱,“你,還不下來。”

商無煬面上泛出淡淡潮紅,憋了好半晌才打牙縫裡蹦出兩個字:

“麻、麻了。”

昨夜婧兒哭著哭著就睡著了,他擔心將她驚醒,竟然保持一個姿勢一動不動地坐了三個時辰。

婧兒見狀暗自氣惱,心道:這要是讓別人看到了,豈不是要生出許多誤會了?若是讓那黑衣人看見,還不直接一刀結果了我啊。

片刻後,商無煬終於站起身來,略活動了一下腰腿,走去桌邊坐下。

婧兒瞥了一眼他撕裂的袖口,抬手摸了摸頸部,說道:

“謝謝你,可惜毀了你一件衣衫。”

商無煬道:“無礙。”

婧兒一邊去床邊穿鞋,一邊問道:“你又怎麼來的?”

商無煬說道:“昨夜有護衛來報,說靠近後山發現一名黑衣人,他們追蹤時卻跟丟了,於是我便帶著人出來尋找,一直找到別院附近,正好發現了她。見她出現的地方離別院近,所以擔心你有危險,便來看看。”

婧兒道:“是個女子,她人呢?”

商無煬聳了聳肩,“此人武功高強,輕功甚佳,偷偷進了別院護衛居然都不曾發覺,我傷了她的手臂,結果還是讓她跑了。”

“那女人找你做什麼?為何要傷你?”他的眼中帶著一絲焦慮。

婧兒深吸了一口氣,聳了聳肩,道:“她要我離你遠點。”

“什、什麼?”商無煬不可思議地瞪圓了眼睛。

婧兒點頭道:“沒錯,不過我跟她說了,我一定會的,因為我也巴不得你離我遠點。”

一絲尷尬從臉上閃過,商無煬頓了頓,悶聲道:“她還說什麼了?”

婧兒搖頭,“沒有。我只是好奇,她跟我動刀子的理由居然是這個?還揚言要殺了我,她究竟是誰?”

商無煬站起身來,剛要開口卻被婧兒斥道:“保持距離,離我遠點。”

商無煬一怔,隨即又面無表情地坐了下去,說道:

“是個女子,十多天前她出現在竹林苑,跟賀蘭敏兒見了面。”

“少夫人?”婧兒驚訝不已。

商無煬繼續道:“後來便發生了夜襲之事。沒想到才幾天她居然又來了。神不知鬼不覺,看來我這山上防守實在是漏洞百出啊。”

婧兒沉吟片刻,道:“未必是防守的問題。”

商無煬問道:“哦?此話怎講?”

婧兒說道:“這伏龍山方圓百里,遇到個別輕功好的你根本防不勝防,況且,一旦山上有內線告知上山的捷徑,你也無從防範。要不然,她或許就根本沒離開過呢?反正你這伏龍山地廣人稀,藏個人又有何難?不過,你覺得一個陌生人要找到你這麼隱秘的別院需要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