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格外的安靜,只有角落裡點了兩盞蠟燭,燭光跳躍,將燕雲霄的身姿拉的長長,在牆壁上晃出虛影。

他撥開蘇九兒鬢角的碎髮,盯著她的面容很久,忽然沙啞的呢喃了一句。

“蘇九兒,如果你要走,你會去哪裡呢?”

也許,不論去哪裡,都比待在他身邊強吧。

他好像只有放開蘇九兒,才能讓自己愧疚罪惡的內心,得到一絲寬慰。

寂靜的室內,又聽見一聲沉重的嘆氣。

燕雲霄興致懨懨,也沒有半分想睡的慾望,他就這樣平躺在蘇九兒的身邊,被子下的手握著蘇九兒的小手,深邃的目光落在頭頂的圍幔上。

也只有蘇九兒睡著了,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燕雲霄才敢與她有這樣親密的距離。

蘇九兒若是真的走了,會忘記他嗎?

他默默想著,似乎已經斷定,蘇九兒一定會離開,也許她會有那麼一兩分猶豫,但結局一定不會改變。

光是想想,就有一種巨大的空虛感將他包圍。

於是他小心翼翼的舉起了蘇九兒的手,在自己的唇角下淡淡的印上一個吻。

這是他對蘇九兒,最後的索取了吧。

正寅十分,燕雲霄一臉低沉憔悴的從吟華殿的寢殿裡走了出來。

招順在外間守的很晚,心裡正為著二人高興呢,忽見自家陛下如此狀態,面色灰白,不由嚇了一跳。

他忙上前去攙扶,小聲喚了一句,“陛下?”

燕雲霄卻對著青枝輕輕說了一句,“好生侍奉著,別吵醒她。”

青枝恭敬低頭行禮,“是,奴婢知曉。”

他這回難得的倚在了招順的小身板上,步伐略微虛浮的出了吟華殿。

外頭天色還沒亮,抬頭是漆黑一片的天,冷冷的北風吹面,讓燕雲霄低沉混沌的思緒有一瞬間的清明。

招順便攙扶著他走,一邊詢問道,“陛下,您這是怎麼了?若是身子不爽快,奴才這就去給你請太醫!”

燕雲霄沉著臉不說話,靠他攙扶著一路走到了賦央宮。

在邁步進賦央宮時,他重重的喘了一口氣,額頭上也出了一層薄汗。

他動了動唇,似乎要說什麼,招順將腦袋湊近些,以免沒有聽清楚。

只聽他低沉的聲音,似勒令,似呢喃。

“將蘇九兒禁足吟華殿,沒有寡人旨意,不得擅出一步。”

招順聽完眉頭下意識的皺起,有些疑惑,卻見燕雲霄忽然面色痛苦的噴出一口血,濺在賦央宮的正殿門口。

他驚撥出聲,“陛下!”

而燕雲霄想,將蘇九兒禁足,等登基大典結束,北疆兵啟程回皇都,他就......

放她出宮。

屆時岐王黨必定一敗塗地,再無東山再起之時,蘇九兒便也算安全。

他一夜沒睡,就想出來禁足這麼個次的法子。

因為他實在是不敢面對,蘇九兒看向自己的那雙眼睛。

先不論蘇九兒會不會記恨他這一次對她的傷害,總之他自己,難以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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