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兒只覺得腦子一空,所有的思緒彷彿都在這一刻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抽走。

她站在燕雲霄的身邊,看他蹲在那裡用自己的衣袖擦拭木牌上的名字,動作有些木訥,更顯得背影孤寂落寞。

燕雲霄的母妃,怎麼葬在這裡?

她確實是有些沒有料到。

燕雲霄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一般,緩緩說道,“我的母妃早年雖然受寵,卻沒有實權,所以她的離世在宮中來說,不過是又少了一人罷了。”

“火場中,她屍骨無存,不過是草蓆一卷找個地方埋了便罷,更別說有牌位供奉了。”

“這裡,是我當年回北疆時,為她做的衣冠冢。”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隱約的更咽。

說著,腦海中便回想起當年的那一場大火。

記憶碎片交疊,撕裂般的疼痛感從腦子裡傳出來,裡頭有個聲音在掙扎,他說,是假的,他不信,他要母妃!

燕雲霄神色懊惱自嘲,立馬雙手抱頭,口中發出痛苦的悶哼。

蘇九兒發現了他的異樣,立馬俯身問道,“怎麼了?”

燕雲霄只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腦袋,口中更咽道,“九兒,好疼,我的頭好疼。”

“他要出來了。”

他口中說著真實又荒謬的話。

蘇九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當即便伸手將他護在懷中,伸手拍打著他的後背以做安撫。

“別怕,別怕。”

“你不要太緊張,放輕鬆,他就是你,你就是他。沒關係的。”

說實話,燕雲霄這個人格轉變的病症,其實比起從前,已經好上許多了。

有蘇九兒陪在他身邊,他的敏感神經已經不至於到那種誇張的地步了,很多時候狀態不佳還是身體底子不給力。

感受著蘇九兒的安撫,他緊張的情緒慢慢得到了舒緩,只是大腦中的陣痛依舊持續著,彷彿有一隻手在拉扯他的思緒。

他還是想做一下掙扎,做一下反抗,他實在是不喜歡那種被奪走主權的感覺。

但是他聽見蘇九兒輕柔的聲音在他耳邊勸解,“我知道這都是你,你不會傷害我的。”

“就像你不管變成什麼樣,你都會記得我,不是嗎?”

眩暈湧上來,他的掙扎顫抖的手緩緩停下,而後一腦袋抵在蘇九兒的肩頭,失去了意識。

燕雲霄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轉變成另外一種人格。

蘇九兒也是一樣的,此次出行她除了常年藏在袖子裡幾枚銀針,和脖子上的玉珠墜,其它有關醫藥的東西她都沒有帶。

正想著,原本靠在她懷裡的人忽然動了一下,然後他本能的警惕的伸手一退,便將蘇九兒推了開。

蘇九兒踉蹌兩步,險些摔倒,他才雙手捂著腦袋,有些痛苦的揉了揉。

蘇九兒試探道,“霄霄?”

他聞言一愣,狐疑的站起身四處看了看,而後看見了蘇九兒也在看他。

眼神先是十分的疑惑,而後轉為清明,繃緊的嘴角也慢慢的舒緩成了上揚的弧度。

他欣喜又靦腆的叫了一聲,“九兒。”

果然,不過是片刻,他就將蘇九兒認出來了。

蘇九兒鬆了一口氣,上前準備將他牽離這裡,而他的目光卻依舊在四處打量著。

他覺得他先前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所以他現在在抓那種奇怪的感覺。

蘇九兒心下一緊,正要擋在他身前,就見他扭頭垂首看到了身前的那塊木牌。

他當即愣住,目光鎖定在木牌上,將上面的文字看的清清楚楚。

震驚,錯愕,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