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知曉陛下讓她煎的藥不是風寒的藥,但是她也猜不出是什麼病症,眼下看,這大抵是心病吧?

邊琪心中有所不忍,怪不得招順公公說,這二人吵起架來,說兇也不兇,說不兇卻又回回無法收場。

燕雲霄伸手讓邊琪扶他起來,慢悠悠的踱到榻旁,忽而身子遭不住,重重的跌在榻上!

邊琪猛覺心中一抽,面色凝重的衝去小廚房給燕雲霄煎藥。

她只是性子率直了些,並不是沒有腦子,既然陛下連煎藥這種事都不讓旁人去做,便可知這病定也不能讓旁人知曉的。

今日一鬧,滿宮皆知。

姓蘇的那位主子闖了宮不說,還持劍直奔陛下哪兒,跟他大鬧了一場。

許多人驚訝,都這樣了,這位主還能不落任何罪的住在吟華殿?

可不是,就連送去的吟華殿的補品,只有多沒有少的。

蘇九兒走回吟華殿已經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方才是怒氣佔領了大腦,根本沒有顧著身上的狀態,這會子力氣消散,後背傷口一陣一陣的發起疼來。

她一頭的虛汗,在見著青枝之後,終於兩眼一黑,栽倒在吟華殿前的雪地裡。

昏過去的前一刻,她在想,死燕雲霄,不治就不治,老孃還不伺候了!

蘇九兒昏迷,立馬有人去請了太醫。

她的後背已經被血染出一點印子,青枝這才發現,原來自家主子背上還有這樣一駭人的傷口。

太醫瞧了也十分驚愕,十分不明白這傷口究竟是怎樣來的。

在場時他並沒多說些什麼,如常開了藥,又囑咐了一些注意事宜,而後匆匆離去。

之後幾天的日子裡,蘇九兒仿若喪失了夢想一般,日日不言不語,默默看著醫書發呆,默默看著天空如此寬廣,卻有一種遊離無所依的飄浮感,將她裹挾。

一切的思維都漂浮不定,沒有了重心和意義可言。

她的情緒快要被燕雲霄這個患者所感染同化了。

頗有幾分抑鬱的跡象。

青枝看著她再也沒有笑過,偶爾躲起來偷偷為她流淚,她甚至去賦央宮找過陛下,為她求情,求陛下來看她一眼。

可招順公公都將她打發回來了,只讓她好生照看蘇妃娘娘,旁的一句話也不說。

書房內,燕雲霄埋頭看著登基大典的儀制內容,將青枝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想,幸好不是蘇九兒親自來,若是蘇九兒親自來哀求,他定然捨不得不見。

之所以用“幸好”這樣的詞,是因為他自知蘇九兒跟著他,日後定然還是會受到傷害的,因為他發起瘋來像個瘋子,無法自控。

像蘇九兒說的,能治好的,難道真的能治好嗎?燕雲霄不是對她沒有信心,是對自己沒有信心。

他不希望這樣的事情會發生第二次,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蘇九兒離開他。

邊琪小心翼翼觀察著他的神情,輕輕道了一句,“陛下,你聽見外頭的聲音了麼?”

燕雲霄抬起頭,淡淡看她一眼,好似並不知道她問的是什麼。

邊琪抿唇,用帕子擦掉他額角薄薄一層細汗,不忍道,“陛下,還是身子要緊,別太操勞了。”

燕雲霄頷首應允。

邊琪照看他也算是十分用心,她有著幾分蘇九兒的灑脫和張揚,又有著蘇九兒沒有的恭順和階級認知,相處起來,倒也令人舒心。

依照大局觀來看,邊琪坐上皇后這個位置,遠比蘇九兒要有說服力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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