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兒如同一臺不知疲倦的治療機器,她的行動甚至有些麻木,多半靠的都是長久的以來已經養成習慣的肢體動作,總的來說,行動還是十分迅速的。

探鼻息的時候,蘇九兒已經感覺到他的面容燙的有些嚇人。

似乎是因傷口浸了雨水,造成感染而誘發的高燒。

她不知道燕雲霄身上有多少傷口,但是他渾身衣袍都被血水給染溼了,裹在他身上只會讓他更難受。

蘇九兒廢了很大的力氣將他的衣袍褪了個乾淨,才見著他健美精壯的身體上,有著大大小小五六道新傷口。

最嚴重的便是肩頭那一道口子,砍得極深,鮮血汩汩流出,刺目異常。

蘇九兒拆開銀針包,在他身上封了大概九處穴位,強制性止了血,並麻痺了他的痛覺,以免他痛的忽然醒過來,做一些過激的反抗掙扎。

她只覺得心下冰冷,一遍又一遍的用自己的斗篷替他擦拭身子,並將傷口縫合,再做包紮。

這樣的天氣本就還十分寒冷,隨著傷口漸漸止住了血,燕雲霄的體溫又以一種反常的速度迅速降了下去。

觸手是一種極致的冰冷。

蘇九兒只試探了一下,便覺得腦袋一黑,有一種扛不住打擊的錯覺,險些倒在燕雲霄的腳邊。

要知道發燒,那只是說明身體的細胞在和病毒細胞做鬥爭,說明他體內細胞的活躍度很高,且生命力很頑強的。

可體溫一旦陷入冰冷,就意味著他的體內的細胞被病毒細胞“同化”“控制”,難以掙扎。

就像為什麼人們常說,老人最難熬的就是冬天,因為冬天的物理溫度極低,會影響到人的身體,甚至干預體內細胞的生存狀態。

蘇九兒伸手擦乾淨了他嘴角的血汙,看著他面色蒼白,顯得那雙劍眉愈發的銳利,帶著支離破碎的殺氣,緊閉的鳳眸也掩蓋不了他如神人一般的姿容。

她顫聲喚道,“燕雲霄,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如果你聽見了,你動了動手指好麼......”

他的手無力地垂下,並沒有動作。

蘇九兒的衣衫也早已被雨水浸透,這會子也已經冷透了,黏貼在她身上。

且溼了水的衣衫裹在她身上,尤其沉重。

她略有疲憊的俯身嘆氣,將自己的額頭抵在燕雲霄結實的胸膛前,強壓下心中的情緒,重重喘息了兩聲。

醫療裝置不足,物資不足,被圈在這龍華殿內,唯有等燕雲霄清醒過來,她們才能解開眼下被動的局面。

蘇九兒是如何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且不說燕雲霄受了這麼重的外傷,即便是等燕雲霄醒過來了,也很難保證他一定就會恢復清醒。

萬一他又變成了那個幼稚人格的狀態,那又該怎麼辦?岐王抓的不就是燕雲霄這個異常的把柄嗎?

只想想,蘇九兒心裡就發緊的厲害。

就抵在燕雲霄的胸膛上緩了這麼一小會兒,蘇九兒便覺得額頭有點發熱,也是現在才感覺到自己的身子也開始發冷,冷的令她渾身發顫。

她眨了眨眼,伸手探了探燕雲霄的胸膛,那塊被她的額頭靠過的地方也比原先要熱上一點。

險些忘了。

也不是沒有辦法。

果然在關鍵時刻,還是不能想太多東西影響自己得情緒。

她將邊上的簾子一整個拽了下來,然後將自己溼漉漉的衣衫褪去,傾身貼在燕雲霄的胸前,再用簾子將倆人覆蓋住。

冰冷的肌膚相觸,激起蘇九兒皮下一陣戰慄,甚至一瞬間的頭皮發麻,激的她腳指都蜷縮了起來。

燕雲霄是已經進入重昏迷狀態了,不論是痛感亦或是冰冷之感,以及肌膚相觸之感,他都無法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