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洋看得都急眼兒了,也在一旁大喊著讓那男人趕緊起來,然而夢裡沒有一個人能聽見她的聲音。

女人叫了半天最後終於放棄了,抱著肚子在地上疼得來回打滾,過後她突然停住,深呼吸著把裙襬往上撩起,然後屏住呼吸就像是便秘似的用力使起了勁兒來,看她的樣子就像是電視上老演的女人生小孩,面部極其扭曲,頭髮都被汗水浸溼了。

劉洋嚇壞了,她下意識想要別開臉去,可是那畫面就像是長在她頭上似的不管她怎麼躲都還是會出現在她眼前,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在這個夢裡始終閉不上眼睛。

就這樣,她眼睜睜地看著一雙小腳從女人的裙襬下面露了出來,緊接著女人痛苦萬狀地哀嚎尖叫,然後突然就暈死過去,一灘鮮紅的液體從她的身下蔓延開來,染紅了她有些發黃的白裙子,那雙露出的腳踢動了幾下就徹底沒了動靜。

就在劉洋以為那女人已經斷氣了的時候,畫面突然拉到了那女人毫無血色的臉前,她驀地睜開眼睛,佈滿血絲的雙眼竟直勾勾地對上了劉洋的。

劉洋一下子從夢裡驚醒過來,身上的睡衣,甚至連被子床單都被她的汗浸溼透了。

也是從那天開始,那個總是對她精神控制,處處打壓她的現男友突然就變成了一個舔狗,對她噓寒問暖端茶遞水,就差沒衝著她汪汪搖尾巴了。

劉洋知道,這,就是她的燕通開始起效了。

效果說實話的確相當霸道,可自從那天做了那場夢以後,她幾乎接下來每晚都會做相同的夢,一開始她也總會從夢裡驚醒,甚至還有了想要把這尊牌送還給坲牌店店主的衝動,可每當她看到現男友對她那副殷切的舔狗模樣後,就又捨不得了,惡夢固然可怕,卻也比不過現實的冰冷,劉洋可是從沒聽過哪個人是被自己的夢給嚇死的,所以她索性打消了送還坲牌的念頭。

打那以後她就更加誠心地供奉起來,不光買衣服買花,甚至還買了很多大牌的化妝品護膚品供著,而且她在買衣服的時候,還專門去的是孕婦櫃檯,奇怪的是,她每次供上了新的孕婦裝以後,夢裡那個女人就真的會穿起她買的那身衣服。

就這麼供奉了一段時間以後,劉洋終於在點香的時候求出了自己的心願,那天晚上,她的夢發生了變化。那個女人不著寸縷,身下還掛著兩條嬰兒的小腿兒站在她面前,那小腿兒竟然還吊在那兒晃阿晃的,劉洋也是頭一次在夢裡聽到了那女人的聲音,幽幽的,很軟糯,她說:“你對我好,我會幫你的。”

這個夢醒後的第二天,就是那天我和大偉吃飯,劉洋趕來見我們的時候。之後的事情基本上就和她在警局裡錄下的口供沒什麼太大的出入了,至於這燕通的殼子為什麼會摔裂,是因為這就是劉洋之前在口供裡說的那條被小三拽住,勒她脖子的項鍊,當時撞在牆上當場就裂開了,而酒店的工作人員在幫她搬房間的時候找到了這個牌,就一起幫她拿到了新的房間。她醒來的時候,這東西就在她的枕頭邊上,劉洋當時情緒非常激動,又再次把這塊牌擲了出去。

“我當時看到你這東西的時候就覺得不太對勁,就算是供奉古曼的人都不可能有那麼差的臉色,你回去收拾一下東西,明天跟我們去t國吧。”

從大偉陰沉的臉色看來,就知道劉洋這事兒絕對不簡單,而且解決起來肯定也是難上加難的。我擔憂地看向劉洋,以她現在這個心理狀態,恐怕起碼得讓她好好地緩上個把月她才能恢復一些吧。

“我不去,愛怎麼就怎麼滴吧,我現在就想回家睡覺。”果然,劉洋如我所想一口拒絕,她撲閃著睫毛,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裡閃爍。

“隨便你,你自己想死的話誰也攔不住。”大偉冷冷的說完這句話,就把頭轉了回去。

偶像塌房恐怕也不過就是如此吧,我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劉洋更是連哭都忘了,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一副“你相信嗎?我都這樣了,他竟然這麼說話?”的神色。

說話間,車子就停在了機場出發口,所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們雖然沒訂機票,但仍然趕上了當天唯一一班直飛x市的航班。

進了候機樓,大偉自己在登機口找了個位置坐下,離我們遠遠的,我也沒介意,剛好趁著這個機會,我還能好好地再勸勸劉洋。

可是看著劉洋的臉,我突然詞窮了,一時間我竟然找不到自己的聲音,我嘴巴張了閉閉了又張,始終沒什麼都沒說出來。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劉洋突然問道。

我忙擺手說我可沒有那個意思,就只是單純的心疼她。

“心疼我?”劉洋冷哼一聲,又道:“呵,我有什麼好心疼的?說到底如果沒有這一出的話,陳哲說不定都跟那女孩結婚,現在都要等著當爸爸了,如果不是我,那小三也不會死,所以我才是真正的兇手呀!”

我連連搖手,說你真的想多了,這事兒跟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我其實並不是這麼想的,但是做為劉洋的朋友我當然還是會護短,她已經承受了太多,我不該再給她增添更大的壓力。

“不是嗎?你認識陳哲的,擱正常情況下,他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說白了,他充其量就只是我手上的那把刀罷了。”劉洋此刻突然變得異常平靜,她沒有哭,臉上甚至連一絲表情都沒有。

她這話說的......我承認,我肯定也這麼想過,畢竟知道這件事全過程的話,難免不會往這上面去想,但是我相信,這一定不是劉洋的本意,我太瞭解她了,即便再怎麼痛恨那個小三,她都不可能動這麼惡毒的念頭。

我安慰她,說這些都是牌裡那個孕婦的主意,和她沒有任何關係,而且說到底也是那小三有錯在先,所以劉洋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呵,我算是什麼受害者啊。”劉洋說著,竟然笑了出來,只不過她明顯是在自嘲。

有一件事我一直很想不明白,當時我們倆明明約好了要見面,可她爽約不說,還拉黑了我,並且當我用大偉的手機打過去的時候她還對我出言不遜,說出的話著實傷害到了我,我問她,當時那些話有多少成分是她的真心話。

劉洋深深吸了口氣,說:“我本來是要去的,但是前一天晚上那個孕婦在夢裡特別生氣,罵我不知好歹,還說朋友都不是好東西,說你就是嫉妒我才會這樣的,因為你自己還是個單身。”說著,她偷偷瞥了我一眼,又道:“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就鬼迷心竅相信她的話了,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

我笑著搖搖頭,表示我根本就沒當回事,說我單身那是我的選擇,又不是我真的找不到物件,我只是不願意放棄我的自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