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行駛了四十多分鐘,停在了一個白色的二層小別墅門口,P雄絲毫沒客氣,直接讓張蘭老公把車費付了。

門口等著一個身穿白色老頭衫,洗得發白的灰色短褲的年輕男人,似乎是專門在迎接我們。看到我們從車上下來,他對著P雄恭敬地行了個合十禮,P雄則只是淡然的朝他微笑著點了點頭,卻沒有回禮。

我可能是對P雄本來就有偏見,所以總感覺哪裡怪怪的,比方說他對這個地方似乎特別熟,而且來之前並沒有給什麼阿贊打電話聯絡,還有就是這個短褲男似乎對他格外的恭敬,都有些恭敬的過了頭。

短褲男把我們帶進了屋裡,自己就出去了,P雄也沒管他,直接招呼我們就地坐下。

說來奇怪,這房間裡並沒有安裝空調,卻特別的冷,我穿著短褲短袖冷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搓著胳膊四處打量,這房子也確實是嚇人得緊。正對著我們的是一個及腰高的臺子,上面擺了一個蒲團和幾個木質矮櫃,而高臺下面則擺滿了各式各樣的佛像。說是佛像其實我還是有些唐突了,那些法相我壓根兒一個都不認識,而且上面還搭著些白色的繩子,交纏的亂七八糟,也看不清究竟哪個和哪個是連在一起的。

沒一會兒,一名身穿白色麻衣,黑色闊腿燈籠褲的男人從裡屋走了出來。這個人看上去大約五十歲左右,個子不高,胖胖的,灰白色的頭髮整齊的朝後梳去,他圓圓的臉上,下巴處有一顆很突兀的痦子,眼睛小小的,眯成了一條縫。

見到P雄,他也埋頭行了個合十禮,然後盤腿坐在了高臺上的蒲團上。

兩人就像是老朋友似的用T語攀談了起來,其間這痦子大叔眯起的小眼睛不時地朝我和張蘭夫婦看過來,輕輕點頭。

他們說了一會兒,P雄突然轉向張蘭,說了一句中文:“四十萬,你們要做嗎?”

“什麼?你說多少?”張蘭騰的一下從地上站起來,不可置信地瞪著P雄。

“四十萬銖,你做就做,不做我們就回酒店啦,明天還要回去M城。”

P雄顯得很不耐煩,讓張蘭趕緊決定,不做就趕緊走人。

我一聽也愣了,暗自算了算,這下來得八九萬軟妹幣啊!我瞧瞧側過頭去看張蘭夫婦,只見張蘭已經怒不可遏,用手指著P雄渾身發抖。

“四十萬?你怎麼不去搶呢!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們串通一氣來訛我的對吧?哼,我告訴你,我還就不信了,不就是吐了幾個蟲子嗎,說不定睡一覺,我明天就好了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她丈夫面色鐵青的垂頭坐在那兒不發一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好,那就走吧。”P雄不勸也不反駁,提起包就起身跟那個人告辭。

張蘭見他這樣也不由得慌了神,應該是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說走就走,這時候她老公終於抬起頭看向P雄,磨蹭了半天才終於開口。

“P雄,你能不能幫我們跟他說說,讓他算便宜點兒啊?我們老兩口的退休金本來就不高,這次出來還是孩子給報的團呢。”

聽他這麼說我心裡也有點兒難受,老人花錢本來就省,這一下子讓他們掏小十萬出來,他們能不心疼嗎?可我轉念一想,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要不是張蘭走哪兒懟哪兒,怎麼可能會碰上這麼倒黴的官司呢,雖然說她丈夫跟她不一樣,可卻也沒有攔她,這又何嘗不也是一種過錯呢?

如果可以,我是想要幫幫眼前這兩位老人的,可是我心有餘而力不足,我又不是什麼阿贊法師,也只能拜託P雄幫他們講講價了。

“P雄,要不你就跟他說說情唄,四十萬銖不是小數目,別再耽誤了阿姨的病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