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村裡的老人們幾乎人手一個「法器」。

唐師父這一計策雖說賺了不少錢,可蓋房子卻花去了一多半兒。

剩下的那些錢,他拿了一部分給父母,又去找了離婚後淨身出戶從此就不讓他見孩子的前妻,重新給人賠了不少,這才重獲孩子的探視權。

到了最後,唐師父原本還算寬裕的手頭就又開始拮据起來。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認識了回村找自己出家丈夫大鬧了一場的陳姨。

當時陳姨因為自己的丈夫不管不顧地出家,心裡充滿了憤怒,也非常絕望,絕望之餘就把希望寄託在了玄學身上,想找人算算自己以後跟她丈夫還有沒有再續前緣的可能。

那時候的陳姨在城裡已經生活多年,生意做得很大,可以說什麼鬼五錘六的人都打過交道。

經人介紹見到了唐師父,只聊了幾句,她立馬就看出了唐師父雖然的確會點兒本事,卻絕不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什麼天神轉世,神乎其神。

然而世故的陳姨並沒有當場揭穿唐師父,兩人互相留了聯絡方式以後,沒過幾天,陳姨便因為生意上的事回了城裡。

之後的一段時間兩人幾乎沒有聯絡,直到有一次陳姨在生意上遇到點兒難題,想找人搖一卦,於是就在電話簿裡找到了唐師父的聯絡方式。

打那以後,他們倆有事沒事就會打打電話聊聊天,這一來一去之間,兩人就逐漸熟絡起來了。

後來熟透了,陳姨直言不諱地告訴唐師父,說我知道你乾的這些事兒都是忽悠老頭兒老太太的,但是我理解你,現在這年頭兒錢難賺屎難吃,誰不得想點兒歪轍兒啊。

唐師父一開始矢口否認,可到了後來,他儼然把陳姨當成了自己的知己,便也不再裝下去,索性便承認了下來。

轉眼又過去幾年,這兩人之間竟日久生情,生出了一種特殊的情愫,唐師父也會不定期地去城裡找陳姨,偶爾在她那兒住上幾天,陳姨卻一次也沒有回來過。

也不知是命運使然,亦或者是這兩人的做事方法都實在太有問題,幾年過去陳姨的生意非但沒有越發騰達,反倒是一落千丈,而唐師父坐吃山空,眼見著也要花光當初靠坑老年人賺到的那點兒積蓄了,這兩人一時間急得火燒眉毛,但又想不出一個萬全的「取財之道」。

唐師父又想故技重施,可那時候包括我姨姥爺在內的很多老人都去了,村上的老人們對唐師父的信任度也因此大打折扣,雖然還是有像我姨婆這樣盲目「虔誠」的老人,但見過大錢的唐師父卻已經看不上這點兒小「生意」了。

倆人琢磨了半天,最後一合計,說乾脆演場大戲,挽回一下唐師父的聲望。

讓陳姨回來假扮一個得了邪病的可憐人,求唐師父治病,然後唐師父再故意拿喬不給她看,最後表演一出陳姨捐出全部身家才拜得唐師父為師的絕妙戲碼。Z.br>

之所以要演這麼一出,自然是為了接下來的計劃做鋪墊,於是就有了後面陳姨遊說眾人拜師,並且每週抽人參加「***」的這麼一出。

最開始的***是免費的,唐師父總會在開場前找那麼幾個「倒黴人」,對他們施以咒術,然後再在***上為他們解咒。

幾次過去,參加過***的「信眾們」就會出去口口相傳,說這***有多麼多麼神奇,參加一次感覺渾身都輕鬆多了。

於是接下來的***便開始收費,倒也不貴,每人每次五百元,而且參加過的人當月之內就不能參加第二回,要把「機會」留給有需要的人。

就這樣,每週都會有像今天這樣二三十人參加***,唐師父每週就能賺取一萬多不到兩萬的收入,這還沒有算上他們在***上售賣

各類「法器」所掙得的錢。

唐師父和陳姨早已暗通款曲,兩人營業的時候是師徒,關上門就是一家子,不分你我。

總得來說就是錢沒少賺,日子也越過越好,直到我們的出現。

唐師父說了這麼多,充其量只說了我姨婆為什麼中了「鬼降」,卻仍然沒有解釋明白為什麼她那個瓷瓶上會附著一個女大靈。

我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他:「那那個瓷瓶裡的女大靈到底是誰?你知道嗎?」

唐師父愕然,慢慢地搖了搖頭,說:「這個我真不知道啊,不是說了嗎,招來了誰我自己也不清楚,只能是被施咒的那個人才能看到,當初你姨婆來找我,非要讓我給她招來你姨姥爺的陰魂,呵,我哪有那本事啊,但是又不能明說,就只好故弄玄虛,讓她把你姨姥爺的貼身衣物拿來,再拿來那個瓷瓶,在我這裡放上七七四十九天了。」

這話倒還有幾分可信度,我在心裡嘆了口氣,雖說落在姨婆身上的「鬼降」已經因為唐師父的落敗而被解開了,可那個瓶子,還有瓶子上附著的女大靈卻仍是個謎。

事到如今,也只能在心裡祈禱,希望姨婆看到我手裡的影片以後,不再執著於那個瓶子,到時候找個機會讓阿贊li瓶子處理掉,那女大靈就不會再去叨擾姨婆了。

想到這兒,我用眼神示意大偉放開唐師父,對唐師父說道:「你一共騙了我姨婆家多少錢,一分不差地還回去,至於其他人......我不追究,但我要提醒你,人在做天在看,還是多給自己積點兒善德吧。」

唐師父看到我們要走,急忙挽留,帶著哭腔道:「別,等一下,那個,我,我肯定還,但是,還想請你們,不,請這位李大師幫我個忙。」

李大師?

我看了眼阿贊li有點兒想笑,問:「什麼忙?你說。」

唐師父略一猶豫,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張老臉憋得通紅,說道:「剛才,就是我昏過去的時候啊,我看到當初的那個鬼道了,如果不是李大師突然把我拉到一邊躲起來,我可能真就沒命了。我不知道那是夢還是啥,但如果他真的透過這個找到我,那我就真沒法兒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