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矇矇亮了。

整個蒸汽之城都彷彿在這場秋雨的洗滌下煥然一新。

雖然取代了灰霾的烏雲依然懸掛於天空,但厚重的雲層也漸漸的淡去了,一道又一道的光柱從雲間縫隙中垂落了下來,紫羅蘭學院的尖頂彷彿托起了初升的晨曦。

“真是難得的景色……”

迪恩推開了辦公室的窗戶,清涼的風頓時湧了進來,驅散了老人些許的疲憊。

昨晚與奧利維亞校長會談後,直到清晨的這一段時間,迪恩一直都沒有休息。

畢竟紫羅蘭學院才剛剛完成年度實習,作為管理‘蒸氣基礎運用學’學區的主任,迪恩導師批閱了一整晚的實習報告,就連日常的實驗都放在了一邊。

另一方面,奧利維亞校長帶給老人的訊息實在過於怪誕,導致迪恩此時根本泛不起一絲一毫的睡意。

源於深淵的深海公司……聖光教會被揭開的醜惡……墜落破碎的飛艇……

雖然迪恩已經根據女校長的敘述,猜測出了蒸汽之都的聖光教會已經被摧毀的事實,但老人還是沒辦法做出明確的定論。

微風捲動了老人書桌上的報紙,照片上面破碎的飛艇和帶著金色面具的牧師是那麼的真實。

接管飛艇的公司、招聘資訊、新合同、薪資待遇、傷亡賠償……報紙上的關鍵字詞都被紅筆圈了起來,密密麻麻的註解與猜測填滿了報紙的空隙。

迪恩轉過身子,即使批閱報告勞累了一整晚,老人的雙目依舊還是那麼的炯炯有神。

他重新回到了書桌前,收起了那份寫滿了備註的報紙,緊接著,迪恩拉開了書桌最底部的櫃子,有一本黑色封皮的厚重筆記本正靜靜的躺在裡面,一塵不染。

老人沉默了一會兒,隨後他拿起筆,翻開了筆記本空白的一頁,紙與筆接觸的沙沙輕響迴盪在了佈滿晨曦的房間裡。

‘經過諸多資訊的匯總以及我的推論與思考,我斷定聖光教會一定出現了什麼問題……’

‘因為學員們已經在夢境中瞭解了教會的罪惡行徑,可在試煉結束後,親自主導實習的教會卻沒有做出任何的回應。’

‘表面看來,聖光的敗亡自然不是什麼壞事,畢竟那個惡毒的主教犯下的罪孽實在過於深重了,他曾是這座城市絕對的掠食者,凡人對他來說只是玩具與食糧……他的消失值得人們慶賀。’

‘但我也決不能對那個未知的深海公司放鬆警惕,所有的神秘系學員已經成為了它的員工,這可不是什麼好訊息……’

‘我不知道那個強大又可怕的主教現在究竟在什麼地方,聖光教會沒有任何回應,也就意味著主教已經在與深海公司的爭端中落於了下風,遠離了這座城市。’

“我想這一點足以證明那個深海公司的可怕之處了,天知道教會在夢境深淵裡喚醒了什麼怪物……’

‘來自深淵的力量甚至已經蔓延到了現世,因此我決定親自去探尋深海公司的秘密……’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樣做也許會為自己帶來無法想象的危險,但總得有人去探明前路。”

‘這正是守護者永遠都要銘記的意義。’

‘我已經放下自己的職責太久太久了……我不能繼續再逃避下去了……’

‘奧利維亞,如果我沒有回來,請拿起辦公室門框上方的鑰匙去開啟我的書櫃,那裡面有我這一生總結出來的所有學識……’

‘將它們全部交給達芙妮和羅伊吧,那兩個孩子是我尋找到的希望,我由衷的期望他們能夠繼承守護者的意志,這個世界總得有人站出來反抗絕望……’

‘這是我唯一的私心了……拜託你了,奧利維亞,你是我永遠珍重的學生,這一點從未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