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任的皇帝想要扶持新的勢力,那必然要驅除前朝留下來的舊勢力。

歷朝歷代,無不如此。

四王八公作為開國功臣一脈中最頂尖的家族,富貴近百年,足足五代之久,在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已然成了末大不掉之勢。

自太上皇到當今陛下,無不為開國傳下來的舊勳貴對朝廷滲透之嚴重而頭疼,一心想著根除這敗壞朝綱的心腹之疾。

當年義忠親王被廢,除了他自己壞了事之外,未嘗沒有開國功臣一脈對其鼎力支援的原因。

如今朝廷大施新政,提拔平民新貴,對於這些人更是難容。

這些事兒,活在深宅大院中衣食無憂的賈寶玉等人或許不知,但當家的賈赦賈政定然是能察覺到一些的。

北靜王站的最高,心中自然更加清楚。

因此他才會團結開國功臣一脈,大力結交新晉大臣,聯合成勢,以此來對抗天家日益明顯的削藩奪爵之心。

也正是因為這些,蕭流雲才不會擔心自己對馮紫英說的那些話會被傳出去。

畢竟,在他們看來,北涼王府和神京四王八公的利益應當是一致的。

崇志堂內。

馮紫英神情焦急,想要為賈家辯解一下,卻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沒辦法,人蕭世子說的確實有道理,他來神京似乎也只幹了這麼一件得罪人的事......

蕭流雲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放心吧,我是那麼不知分寸的人嗎?我就問問,又不會動手。”

馮紫英神色緩和了下來,連連點頭道:

“那便好,只是問問,倒也無妨。”

蕭流雲無語地搖了搖頭,站起身來,回頭望了他一眼:

“還有事沒?無事的話我回府了。”

馮紫英神情肅穆地拱了拱手,道:

“真是勞煩世子殿下了,在下留下來就是為了剛剛那事,既然已經說完,那便是無事了!”

蕭流雲點了點頭,抬腳便往學堂外走去。

“明日午後春風樓,屆時北靜王爺也會當場,世子殿下可別忘了啊!”

身後,馮紫英高聲說道。

蕭流雲揮了揮手,沒再多言。

此時方至晌午。

淡淡金光自天際落下,流淌在國子監的青石長街上。

並無任何暖意,反而因為不時颳起的陣陣寒風,顯得越發淒冷。

蕭流雲走出國子監,一眼便看到了候在集賢門下的北涼王府馬車。

鍾大裹著厚厚的棉襖,如同一頭人立而起的大黑熊般站在馬車旁,手裡提著壇酒,時不時地飲上一口,雙眼一眨不眨往集賢門裡面看。

見著蕭流雲出來,鍾大連忙將酒罈放在車轅上,抹了抹嘴巴,牽著馬車走了上來。

“小王爺!”

蕭流雲點點頭,正要上車,鼻尖突然聳了聳,抬眼一瞧,車轅上除了鍾大剛剛喝過的那壇酒外,竟然還擺放著三四壇密封未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