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中秋節自然是在明天晚上,但因為都得留在家中陪伴親人的緣故,這群青州計程車林學子們便將相關詩會以及活動安排在今夜。

陳長安與朱家文跟隨許山離開朱府一路行走,最終來到月湖邊,此刻不管岸畔還是湖面都張燈結綵,熱鬧非凡,來往的花船整齊排列,連成條線。

待到明晚正式的中秋時分,花船上會有許多的達官顯貴,富家公子們前來玩耍嬉戲,但今夜只有群附庸風雅的文人墨客。

朱家文登船後在上面見到許多舊友,皆戴朱纓寶飾之帽,腰白玉之環,左佩刀,右備容臭,燁然若神人,他這個在長安城當了三年贅婿的倒有些格格不入了!

見朱家文到來,眾人紛紛靠近打招呼:「呦,還以為只是許山開玩笑的,原來朱兄真回青州了啊,快坐!快坐!」

「朱兄久居長安三年,耳濡目染高雅之風,陽春白雪之調,想來詩才更甚當年,待會可千萬要給大家露兩手!」

一番前呼後擁,眾人把目光投向旁邊陳長安:「朱兄,這是你帶的書童嗎?咋長的五大三粗的。」

「胡說!」

朱家文擠出個鬥雞眼,盯住那人:「這是我三妹夫,莫要無禮。」

「哦,三妹夫呀,也是個贅婿唄!」

「好!好!好!哎呀這不是問問嘛,既然來了一起進去唄,可有點得提前說明,待會我們吟詩作對的時候你這個三妹夫得乖乖吃月餅,千萬不要多嘴插話,破壞文學氛圍!」

「沒錯,五大三粗的估計開口就是蠻言,會拉低詩會的水準。」

「放屁!」

朱家文把刻意端拿許久的斯文摔碎一地,尖嘯:「我三妹夫能到你們這個破地方是……」

「欸!欸!欸!」

陳長安承認,他就是來安靜蹭月餅的,趕忙拉著情緒過激的朱家文落座,對此,一眾自詡為名流雅士的公子哥們眼中神采似不相同卻又沒多大區別。

待全體入席,他們相互從穿衣搭配到各自身份家境經歷過番吹捧後,舉起酒杯來到船邊,仰天遙望,一副還酹江月的瀟灑幽遠。

「唉,近來文壇有位奇才,據說是烏衣衛的名武者,但才高八斗啊,為袁將軍寫下過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在雍州留下了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甚至與儒家十三先生切磋,都能夠吟出為有源頭活水來的高雅至理,不知今夜面對中秋圓月,他又會如何表達!」

這時,許山撐開白扇,對月感慨。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應和:「許兄所言極是,倘若能見到這位烏衣衛的高才,真可以說是三生有幸。」

「是啊,此情此景真的讓人很好奇這位能寫出問渠那得清如許,唯有源頭活水來的高才,會如何描寫表達,說不定過幾天,他的傑作,便能夠傳入我等耳中。」

「我想這位高才雖身處烏衣衛,是名武者,但肯定也飽讀詩書,極具氣質,可堪稱儒武。」

朱家文真恨不得告訴他們那些詩都是自己三妹夫寫的,但遭到陳長安制止。

而有部分的人,附和幾句後更是拍起許山馬屁:「哎呀,其實吧在我看來許兄的詩才不在那個烏衣衛之下,只是未居於長安城而已。」

「是啊,青州這邊讀書人本就少,不比長安,不但學子多,還有本朝數位文壇巨擘,寫出東西更容易流傳,倘若許兄在長安的話,同樣能有火遍九州的詩作問世。」

許山擺手,謙卑的回應:「嗨,不!不!不!我只是搬文運字而已,無法相提並論!」

但他的眼神中流淌著無比熾熱滾燙的喜悅,可見對周圍的馬屁十分享用。

「好了,大家快坐,說來說去都是虛言,何不行動起來,許兄,月明湖寬,何不給大家現場吟誦一首呢。」有人提議。

「好!」

許山劃拉的下把白扇收合,抬起頭凝望明月,激揚文字指點江山的既視感淋漓盡致,腦袋搖擺道:「中秋天上一玉盤,莫非姮娥在畫圓。倘若姮娥不畫圓,天上何來一玉盤。」

現場沉靜,氣氛凝滯。

片刻後,眾人鼓掌歡呼:「好!好啊!許兄果然不愧為青州第一才,竟能夠把中秋圓月與神話傳說聯絡起來,妙不可言,當真妙不可言。」

「沒錯,聽到許兄的詩,彷彿姮娥畫月的景象便在眼前呈現出來,倘若長安城那些個文壇巨擘看到,也要自愧不如的。」

「哈哈哈,這也叫詩?」

在無數的誇讚叫好中,有陣大笑聲響起,眾人挪轉視線,看清楚正是朱家文,不禁挑起眉頭。

雖然大家都是少年踏青的同窗,但朱家文因為入贅長安在他們眼裡早就是個外人,之所以叫過來參加中秋詩會,為的無非是找到機會羞辱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