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聲音驟停,取而代之的是陣陣慘喘,而且帶有種好像被粘稠液體卡在嗓子裡出不來的低沉。

「阿爹,阿爹你怎麼了!」小喜一雙通紅可愛的臉蛋嚇的失去血色,雪白慘然,拽住他衣袖半刻都不肯停的呼叫,嗚嗚嗚哽咽。

「欸,阿四,你這怎了,沒事吧!」劉記炸年糕店鋪的老闆劉根生見況趕緊跑出來攙扶。

「啊!」

只是還沒等彎下腰,自己的胸膛肺葉位置同樣傳來劇痛,疼得他慘喘一聲翻倒在地,艱難倚靠住門板發出與王阿四完全相同的低沉呼音。

「阿爹,劉伯伯,你們怎麼了,阿爹,劉伯伯,嗚嗚嗚……」小喜驚慌無措,悲切嚎啕。

「啊!」

「啊!」

「哎呦呦,好難受,痛,痛死我了,誰來救命吶!」

很快,不止王阿四和劉記炸年糕的劉根生,左右遠近,低沉的哀鳴越來越多,整條街道的居民全部癱倒在地,捂住胸腔痛的不停打滾翻爬,艱難喘吸,任憑他們如何努力,嗓子眼都像堵塞有塊海綿似的,喊救聲發不出來,空氣呼不進去。

小喜緊緊抱住王阿四身體,小腦袋枕在他胸膛,淚雨雨下,傷心欲絕的珠子不斷嘀嗒透厚重的秋衫。

秋風吹來,落葉蕭蕭,整條街道都充斥著一股子瘮人的悲愴與淒涼,然而更為恐怖的是,不僅大寧坊,往北的長樂小兒,往東的興寧永嘉,往南的安興勝業,往東的永昌來庭俱是如此。

再有半刻鐘,幾乎108坊全部居民將近80萬人口,有四分三發生同樣症狀,胸口疼痛,肺葉抽搐,呼吸困難,往日繁華一片的長安,轉眼間蕭條落寞,悲寂蒼涼,宛若座死城。

囚罪司中,李術,花木藍,武元衡三人擰緊眉毛,面色凝重,手中各自捏著封手下巡吏傳來的報告,上面寫有長安城將近四分之三居民發生疫病的詳細情況,許久,他們同時發出一陣嘆息。

李術不知不覺將手裡紙張揉搓的爛出個洞,死氣沉沉的語調道:「一般來說如果真是疫病,應該有前兆才對,可這次的實在太過於突然,將近50多萬百姓幾乎同時間發生,而且,長安可是皇城,天子腳下,倘若處理不好的話……」

接下來的內容他沒有說出來,但武元衡與花木藍都懂。

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坐在門口正飲酒的李百,詢問道:「李前輩,不知您有什麼看法!」

「對啊師父,您以前有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情況,如此大規模的疫病,該怎樣處理呢!」

李百咕嚕嚕的灌了大口酒,起身分析道:「不管是自發性的疫病還是人為,解決方法大致不差,得先找到源頭,從中切入,當然了,這裡面還有個最重要的點,醫師!」

「醫師的水平會直接決定攻克疫病的快慢過程,哦,對了,還有個關鍵,封城,封坊,封人,千萬不能讓已經有疫病的民眾四處流竄,否則會擴散到更多的地方,甚至是九州全部範圍。」

「封城,封坊,封人……」李術,武元衡,花木藍三人嘴邊嘀咕著李百提出的建議,眼神逐漸明

亮起來。

烏衣巷裡,藏兵樓中,一封封急件透過各坊巡邏人員傳到曹舞,程牧龍,王幽三者手中,經過片刻思量,作為正統領的王幽詢問道:「你們有什麼看法嗎?」

程牧龍似乎是覺得自個想法並不妥當,不做言語。

曹舞則分析道:「這次疫病來的很突然,沒有絲毫徵兆,或許是人為,如果這樣的話,事情或許會更加麻煩,畢竟長安城乃天子腳下,神都重地……」

不待她講完,程牧龍恍然開悟:「如果疫病真是人為,敢在長安城肆意散播,或許針對的是宮裡頭那位!」

三人面色同時凝重下去,王幽拍了拍桌案,表態道:「不管如何,烏衣衛負責長安城寧合久治,這件事我們必須要儘快查清楚。」

略作停頓,他視線看向曹舞與程牧龍,有意無意道:「陳長安還沒有回來嗎?」

「沒有,應該還在巴山!」他們搖頭,異口同聲回答。

大陽宮中,含元殿前,文武百官排成長隊,焦急的來回直跺腳,目光盯住那扇紅漆大門久久不願挪開,直到咯吱的聲,大閔女帝白睌從裡面走出來,他們齊刷刷跪倒在地高呼:「啟稟陛下,長安城108坊百姓,將近三分之二突發疫病,危急存亡之秋啊!」

白睌兩條眉毛不禁往中間攢了攢,長呼口氣,當眾安排運籌:「工部協同戶部,儘快將整座長安城一分為二,把感染疫病的,與正常健康的區別開來,兵部吏部,組織軍隊,必要的時候進行武力壓制,以免節外生枝引起恐慌***,禮部負責後續長安城百姓的吃食供給,哪怕少,不能斷!」

「至於查清楚疫病源頭這件事……」

白睌語氣頓了頓,腦海中某位陳姓少年的影像一閃而逝,繼續道:「至於查清楚疫病源頭這件事,由刑部配合,交給烏衣衛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