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惡龍對於陳長安這個有典故可查的名字並不喜歡,但沒辦法,在生命面前所謂的尊嚴和個人榮辱都可以拋開,它趕緊點頭應答:「多謝主人賜名!」

「嗯,不用客氣的,見外了昂!」

陳長安揮擺下衣袖,要求道:「變吧!」

「現在?」惡龍問。

「當然!」

無奈之下的它當即化身成匹黑鬃寶駿,陳長安看後滿意的點點頭,接著走進倒墜在水底的寺廟主殿,雖然佛宗遭到白睌的驅除與屠殺,但作為巔峰時期力壓其他教派的存在,可以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說不定能夠撿拾到幾件法寶呢!

主殿中的大多擺設早在歲月沖刷下破敗不堪,幾乎到了稍微觸動便會坍塌粉碎的地步,只有尊大佛還屹立不倒,保持著本來模樣。

既然是來做賊的,陳長安自然要有些職業素養,翻來覆去基本上不放過任何一處死角,只可惜到最後連根毛都沒找見。

只在個連帶櫃子的抽屜當中翻出幾本佛經,這玩意可要不得,標誌性太強,在大閔的政治背景下會引來殺身之禍。

「等等,這是什麼?」

就當他要離開的時候發現在整整齊齊的一摞佛經中還夾壓有幾封書信。

「連木頭都已經腐朽,這紙張在水底下都不會泡爛的嗎?」陳長安隨手拿起書信閱讀的同時脫口而出。

惡龍……哦,不,準確的來說應該是黑龍馬,它解釋道:「這裡的紙張因為要抄寫經書的緣故,所以都是特質的,乃佛門專用貝葉紙,不腐不爛,即便在水中也能儲存完整。」

「原來如此,倒是與長寧手中錄本的桐油紙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不知道,桐油是否也具備如此強大的防水功效。」

陳長安隨口嘀咕的同時注意力集中在信上,開始閱讀,下一秒,他整個人都不淡定了。

如果以信中內容定性,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封懺悔書:師父在上,不孝弟子宗慈有罪,因入宮後未能把持本性,故而與玉陽公主相愛。

弟子未曾想過會因此給整個佛宗帶來滅頂之災,導致僧徒坑殺過千萬,珈藍遭焚有六百,此罪的初始在弟子,結局卻在於當朝女帝白睌,她竟會狠心到連自己的女兒都殺,竟會毒辣到連一線生機都不給佛宗,宗慈沒有臉面再回來見您,我若能夠活下去,定然為我佛門同襟,為愛妻玉陽公主,討回公道,手刃白睌。

陳長安清楚記得之前葉凜說過,白睌最初驅除佛宗,是因為有名叫做宗慈的和尚入宮擔任大法師主持超度時,跟玉陽公主私會,如今不難看出,宗慈無疑是這位水底寺廟中,坐化的老僧的徒弟。

還有件事……信中提到珈藍,這兩個字對於陳長安而言並不陌生,甚至某種程度上都能算作是敏感,因為雍州玉璽失竊案中,涉及到的一條線,便是珈藍教,當初只覺得叫法古怪,倒也並未深究。

如今在信裡讀到,莫名的來了興致,他看向黑龍馬詢問:「你在壁畫中聽經唸佛幾十年,可否明白書信中提到的珈藍是什麼意思?」

黑龍馬想了想回答道:「珈藍,據我所知本朝九州漢字型系中並沒有這個詞語的存在,是專門從佛經中翻譯過來的,表示僧眾聚集的寺院。」

「也就是說,珈藍二字乃佛宗專屬?」陳長安更進一步。

黑龍馬點頭:「是的!」

得到具體答案,一股涼意瞬間從陳長安腳底板直襲去渾身各處,不禁打了個冷顫,如果說珈藍二字是佛宗才會有的詞語,雍州的珈藍教作何解釋?

之前他便覺得雍州玉璽案不可能像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簡單,只是苦於當時要儘快返回長安因此沒有再過多逗留深入,只得作罷。

而今看來猜疑的不錯。

書信中的宗慈和尚信誓旦旦的表示倘若自己活下去肯定會為整個佛宗,以及被白睌賜死的玉陽公主報仇,恰巧雍州又有個教會用佛宗專屬詞語作為名稱,還跟玉璽失竊案不清不楚。

細思極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