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幽深的蒼穹撕裂開道張牙舞爪的雷電,劈照的整片叢林閃動出宛若電腦跳閘黑屏的一剎那。

同樣是在這一剎間,陳長安看清楚屍骨在多年風溼腐化下逐漸滲出稀鬆小孔,通體裡外暗黃,臉卻保持的似乎完好無損。

走近蹲下暗地裡咒罵幾句淫僧壞慫之類的話,他從頭頂烏髮中拔出青翠竹籤運轉斬仙心訣以及武者一品練體巔峰的內勁令其燃出透亮奪目的光芒。

照夜如白晝。

於是陳長安得以看的更加清楚,連線著一眉禪師屍骨的那張臉經過十幾年的埋腐不但依舊五官可辨,甚至湊近連毛孔都能盡收眼底。

“真是神奇,死而不爛不會變成殭屍的嗎!”他不由的發出感慨。

旁邊的金夫人道:“幾年前我把他從院中遷移到柳樹底下的時候就是這樣,不知道為什麼?”

陳長安沒有回答她的話,甚至可以說根本沒聽見,此刻的他,在全神貫注的盯著青光籠罩下的一眉禪師的臉,不知過去多久,嘴邊嘀咕:“為什麼我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張臉?”

“啊?”

金夫人頓時張圓嘴巴:“不可能吧,他十幾年前就死了!”

“不!”陳長安起身。

“我就說不可能!”金夫人輕拍胸脯長疏口氣。

陳長安不執傘柄的那隻手伸出傘外,擺動道:“我的意思是,我看著他這張臉覺得眼熟的並非長相,而是……”

“原來,兇手竟會是她!”

“是誰!”金夫人好奇而又意外的湊過來詢問。

“是……”

“嗖!”

陳長安剛開口要說,突覺周身氣流詭異的旋轉收縮,緊接著咔嚓的聲一眉禪師遺骸中有半截暗黑色的肋骨拔飛而出直衝門面而來。

幾乎同時間,捏拿的青翠竹籤自動脫手撞擊過去,兩者在半空中相互牽引吸附,劇烈顫抖爆發出股澎湃無匹的熱浪,靠近些的雨珠迅速以肉眼不可捕捉的變化收縮乾癟,扁平蒸發,只留下串呲啦啦的白霧。

“臥槽!”

陳長安急忙後退撐傘護住自己與金夫人。

傘外,竹籤同半截黑骨彼此磨撞足足僵持半分種左右,這才啪嗒掉落泥漿中再無聲響。

陳長安抬起傘沿讓出視線確定安全,走過去撿起青翠竹籤在衣角擦拭幾下抹掉濘漬插回發中。

再看眼旁邊安靜“橫躺”的半截黑骨,心想青翠竹籤乃千年前遺留的傳承,它竟能夠與之抗衡或許有奧秘可尋改天帶回飄香院請桃花姐姐瞧瞧未嘗不可。

於是撿起收入懷中打個久違的哈欠後,撐傘往某個方向走去。

金夫人吧嘰吧嘰的踩出一地泥花追趕上來躥進傘底問道:“陳大人要去哪裡?”

陳長安腦袋微偏:“去抓石橋鎮連環殺人案的兇手。”

……

石橋鎮外,瓢盆的大雨在河面啪嗒嗒啪嗒嗒的砸出密密麻麻的水窩,還不待之前的擴張成漣漪散去,後面的緊隨而來。

石橋上,三個人影並排端立,視線透過雨網望向遠方,畫面詭異,他們都未撐傘,偏偏暴雨狂墜下來沿著肢體的輪廓巧妙側開,因此渾身上下都是乾的。

良久,右邊的女子開口:“子時已過十五至,取劍嗎?”

左邊的男子擺手回應:“再等等,得等到第一縷初晴的陽光照進橋底才可以。”

不遠處,花木藍手中提把薄而銳利的短刀在雨中行走,淅淅刷刷的雨珠順刀鋒滑條曲弧點點滴落。

她的面孔在咔嚓嚓的雷電爍閃中偶爾清晰半秒,是緊繃的,是嚴肅的,是流露殺意的。

而她要去的,正是鎮口的石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