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輕柔,塗抹開一地白霜。

器閣高塔不遠處,一座小院內,庭院裡的夜蟲清鳴,隨輕風飄至屋內。

屋內,江祝融盤坐於臥榻上,周身的靈力不斷運轉,在月光照耀下泛著淡淡的冰藍色。靈力運轉之間,屋內溫度都似乎涼爽了少許。

一個周天運轉結束,江祝融睜開雙眼,看向窗外的月光。

幾天之前,與冰元青談話的那個人影一直盤繞在他內心,似夢魘一般。這幾夜入睡後,腦中總會閃過一片片非常模糊的記憶碎片,漆黑的森林,野獸的嘶吼,刺目的鮮血,不知道何人的狂笑,讓人分不清虛實,驚醒時就似做了一場噩夢。

於是他乾脆就用修煉代替睡眠,邁入練氣三品的他運轉起弄火訣更加得心應手,但是總有些不夠用的感覺。

聽說練氣三品即可修煉正統心訣了,過幾天自己要找幾本心訣靈技學一學。

離天亮尚早,而運靈力轉一周天後江祝融精神得很,現在去睡覺則是斷然不可能了。他悄悄出了門,往霜天澤的方向一溜煙跑去。

這一路經過雪映谷,江祝融悄悄放慢了腳步,看著月光熹微,最終決定悄悄進谷去瞧一下。

雪映谷內,山谷兩側山坡甚緩,中有一片小盆地,少有樹木,倒是地面上綠草如茵。山谷盡頭是源於霜天澤的大瀑布,從瀑布下延伸出一條長河貫通山谷,向冰泉峰流去。而此時在月色照拂下,長河變成了一道銀色的匹練,搭在綠色原野上,盡頭不知垂向何方。

在谷口不遠處,一座小木屋孤零零坐落在草地上,屋前的小院裡,山谷內僅有的一棵大樹植於屋前,斑駁樹影映在屋牆上隨風搖曳,似在表演一場沒有觀眾的皮影戲。

江祝融悄悄溜了過去,悄無聲息的爬上了樹,找了他平時坐習慣的一支高大樹杈上。在這個角度,正好能透過木屋的窗戶看到屋內。

房間內的擺設甚為簡譜,除去床榻,只有一張木桌,幾個木椅木櫃而已。木桌一角,幾束花插在玉瓶裡,雖然花瓣有些萎蔫,但也算是這個小木屋僅有的裝飾了。

床榻之上,一道倩影側臥其上,月光如紗輕覆其身,讓這道倩影更顯得單薄。

江祝融悄悄催動弄火訣,一道柔和的靈力悄悄鑽進窗戶,把雪凝雨身上的薄被蓋好,接著他索性側躺在樹杈上,靜靜看著雪凝雨的睡顏。

月光輕柔,把江祝融的影子剪進了牆上的皮影戲裡,剛剛好透過窗戶,映在雪凝雨的床頭。

清風隱約帶來了遠處瀑布拍擊水面的聲音,空氣裡氤氳著好聞的青草香氣,江祝融很喜歡這種氣味,比器閣中的煙塵味好聞多了。

恍惚間,江祝融睡著了。這次他沒再做噩夢,而是夢到了過去的很多事,夢到了母親,夢到了與雪凝雨的初遇,那是他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斗轉星移,月亮沉沉落於天邊,東方升起熹微晨輝,天地間萬物都似泡在一罈深藍色的液體中。

一滴樹葉上凝結的露水順著葉脈滴落而下,正好砸到了江祝融的鼻尖。

“唔——”江祝融伸了個懶腰,腳卻一下子蹬在了空處,讓他一下子驚醒過來。

“我這是在樹上睡著了?”江祝融連忙扶住手邊的樹枝穩定住身體。抹掉頭髮上的露水,他看了看天色,時間還早,大概是小睡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