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每天都有新鮮事,沒有哪件事的熱度能超過三天。

說東街嫁閨女,為了不超過“平民嫁女,一副嫁妝不得超過六十四抬”這個規定,加急訂製了更大的箱子,壓得實實的,差點合不上蓋子。

這種平民嫁女陪送豐厚嫁妝的新鮮事,也才議論兩天就結束了。

若一件事被持續熱議半個月……皇帝下的政令都達不到。

有件事可是達到了,而且一直佔據百姓口中的“頭條”位置,那就是“武氏兒郎身陷鄭門嫡女軟玉溫香,口喚孟氏嬌妻閨名舊情難忘”。

單是“身陷”一詞就讓人面露異色、眼神飄逸、遐想紛紛:

“哎,你們說,身陷軟玉溫香,是全陷下去了還是陷了一半?”

“切!陷那麼多不累嗎?關鍵地方陷下去不就足夠?”

“哈哈哈嘿嘿嘿呵呵呵,你說的對!老車伕啊!”

“問題是陷進軟玉溫香的時候,嘴裡喊著另一個軟玉溫香,這是嫌那‘關鍵地方’長少了哇!”

“純爺們,關鍵地方多了還是關鍵地方?那是軟玉溫香來的少了!一起來,一起……不就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

這是男人們的討論,著眼點單一,思路相對狹窄;女人們可就客觀、全面、切合實際得多了:

“也難怪鄭家小姐會看上那個武公子,人家長得可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呢!”

“不能那麼說,聽說鄭小姐也是個膚白貌美的美人呢,又是在永興盛那樣的地方,到處都是亮晶晶、金燦燦的首飾,更是襯得國色天香的……”

這是未婚女子的說法,相對含蓄,有已婚女子也參與其中:“現實點兒吧,一個破落戶的公子,還是成過親的,孩子都多大了,找什麼樣的不好,要找個這樣的?”

“找也就算了,還大庭廣眾就……”

“他們不大庭廣眾,咱們怎麼瞧熱鬧?”

“說的也是!別人是無媒苟合,他們是光明正大招了一群見證人……”

“聽說那個鄭家嫡女的母親就是……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強呢!”

“人家是世家出身的小姐,眼界、氣度、舉止,哪裡是我們這等庸人想象得了的?”

“嘻嘻嘻”“嘿嘿嘿”一個個帕子掩嘴,笑得矯揉,目光深邃。

酒樓,就是這類“新鮮事”傳播、熱議最集中的地方。

鄭小柔這段日子以來,經過一樓,聽男人們的熱議;行至二樓,聽包間裡女子們的討論;每次聽,每次都有更新,版本各不相同。

她不在乎“鄭家”、“嫡女”這類標籤,她現在冠了夫姓,說起來也是“百家鄭氏”,鄭家嫡女這個詞,與她無關。

眼下,她把武世榮搞破產了,如喪家之犬,給小寶報了仇;夫君又幫她出了那口滯留於胸難以釋懷的惡氣。

老天爺還配合,讓這一切循序漸進的發生,絲絲入扣,合情合理,真是天隨人願。

小寶他們一路勞累,鄭小柔給他們安排休息了,自己跑去找百家興:“相公,你說,明天我要不要回孃家一趟?”

下午客少,要等到申時過半才會再有客上座,百家興這會兒也閒下來了。

“你要回去幹嘛?”百家興放下賬簿,接過妻子遞來的荷包,“做了新的?我現在這個還能用呢,又虐待自己的手指頭了吧?”

話是心疼媳婦兒,可動作就很誠實,迫不及待地把舊的摘了下來,新的掛上去。

“我想回孃家看看,家裡出這麼大事兒,我這個做姐姐的,怎麼也得關心關心妹妹嘛!”鄭小柔鼓著腮幫子,說得一本正經,眼睛裡卻充滿狡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