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也吃過了,歌也唱過了,鬧也鬧過了,水毛毛就帶著孩子們返回他們帶來的小船。

小寶要給孩子們帶上些點心,水毛毛不肯:“自己留著吧,路上得有嚼咕!”

小寶見他實在不收,乾脆把船上帶的花生米,連袋子一起給拋到小漁船上,又往水大毛和水二毛懷裡各塞了一罈子玉米酒:“別讓你們爺爺都給喝了,這裡面有你們一罈!”

“臭小子!”水毛毛笑罵著上了船。

水大毛回頭認真看了小寶好幾眼。

下午,小寶的噴嚏一個接一個。

肖思寧看著小寶打噴嚏打得身子直抖,瘦瘦的身子就像一根震盪的麵條,不禁笑話道:“至於嘛!下水的是我,要受涼也該是我,你打什麼噴嚏!”

小寶眼淚都下來了:“我哪兒知道!估計孃親……啊……嚏!孃親想我,唸叨我呢!你不打,是沒人想你!”

肖思寧:“屁!楚元也沒……”話沒說完,看到楚元和甘來一起看他,改了口:“算我沒說!”

就是嘛,人家楚元有甘來想著呢。

小寶這次可真是“老孔雀開屏——自作多情”了。

想他、唸叨他的人還真不少,就是沒有他娘。

水牛灣渡口附近的一個酒館包間裡,賈焱垚正大馬金刀地坐著,面前八葷八素兩羹湯滿滿一桌子,確是一筷子都沒動。

賈焱垚陰沉著臉,聽跪在地上的十幾個人說著什麼。

這些人都是水牛灣渡口和大汕頭渡口的“巡檢”。

待終於七嘴八舌地講完與小寶一行人的遭遇,巡檢頭頭雙手恭敬地遞上一個布袋子:“幫主,您瞧,這就是剛才說的精鹽。”

鹽幫幫主賈焱垚看著手下把袋子裡的精鹽倒出一把、握在手裡再鬆開,鹽末很是潔白、鬆散,沒有結塊。

賈焱垚示意他把鹽倒在瓷碟裡,自己伸手捏了一小撮,捻了捻,顆粒均勻,又放在舌尖嚐了嚐,不苦不澀,鹹味純正。

再親自取了火摺子,把火苗吹起來,炙烤瓷碟的底部,再捻了捻鹽末,放在鼻下聞,沒有任何怪異的味道。

“這成色比官府最上等的細鹽還好啊!”不等賈焱垚下結論,他的“軍師”已經忍不住脫口而出了。

“他們說,要拿這麼好的鹽斷我們的路?”賈焱垚滿腹狐疑地問。

天氣對鹽業影響甚大。

去年暴雨頻發,鹽滷品質改變、曬鹽也極為艱難,整個南方的鹽產量就都下降。

因而從去年下半年開始鹽價就一直上升,以至於粗鹽漲到了歷史新高——七十文,而細鹽竟達到二百二十文之多。

賈焱垚這次親自帶隊販鹽,正是多撈一筆的時候,卻得到訊息不得不趕到渡口這邊來。

今年正是鹽價暴漲的好時機,他們竟放話說拿這麼好的精鹽對抗粗鹽?腦袋裡裝的怕不是滷水吧!

巡檢頭頭忍著跪得生疼的膝蓋,頭也不敢抬:“是,他是這麼說的!”

軍師道:“你把那小子的原話一字不落地重複一遍!”

巡檢頭頭:“是!他、他說:‘小爺手裡有的是這種細白的精鹽,今後,你們鹽幫的粗鹽賣什麼價,小爺的精鹽就賣什麼價!”

邊複述,巡檢頭頭邊拿眼角覷著幫主的面色:“他還說……”

“啪!”賈焱垚一拍桌子,羹湯震得差點溢位來。

軍師厲聲命令:“說!”

巡檢頭頭渾身哆嗦,嘴皮子都打架:“是!他還說‘你們的粗鹽賣到哪兒,小爺的精鹽就賣到哪兒!

小爺會走你們的路,讓你們無路可走!’他說他們不管賣多少鹽都不叫‘販賣私鹽’。”

賈焱垚嗤笑:“口氣倒不小!他不就是個小毛孩子麼,這種話你們也信!也值得大老遠把我催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