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御案上,有奏摺好幾摞,離手邊最近的那摞是批閱完的。

而皇帝手中這份奏摺,剛剛看完,提起硃筆,要寫不寫的,很糾結的樣子。

胡恆秋這時候也來了,捧著一份蓋有“加急”印戳的厚信封。

“皇上,永安公的彙報文書到了。”胡恆秋雙手遞上。

皇帝放下硃筆,手懸在半空,要接不接的,依然很糾結。

胡恆秋偷偷看了眼邊上的李公公,李公公向皇帝御案努了努嘴,無聲地說了個“楚”字,胡恆秋就明白了,皇帝剛看完楚清的摺子。

胡恆秋手裡大信封還舉著呢,皇帝卻懸著手糾結,李公公接了過去,轉呈給皇帝:“皇上,您看是老奴給您讀,還是胡大人讀?”

皇帝把手收了回去:“常豐啊,你那份報告上有幾條內容?幾個‘另’?”

“啊?”胡恆秋懵了,直勾勾想了一會兒才說:“其一、其二……兩條內容,‘另’也是兩個。”

皇帝:“其一,炮轟;其二,收義子?”

胡恆秋:“嗯,其一炮轟,其二是炮船沿海巡視;收義子是在‘另’裡的,說替她兒子閨女要禮物,還有一個‘另’,是說永安府理事處人太少了,都不敢常給您寫信,怕他們傳不過來。”

皇帝:“……”

炮船、沿海巡視?

“拿來朕自己看!”皇帝說道,總算從李公公手裡把大信封接過去。

難怪皇帝會這樣,他現在的心情很難言喻。

被楚清前幾封信給養出習慣了,連著讀了幾封信後突然斷檔,讓皇帝總覺得心裡空了一塊。

可空的這塊,這段時間卻被全國各地的山匪路霸給填滿了。

不是這個地方出了馬賊、劫了朝廷下撥的糧食,就是那個地方山匪下山,搶劫多少多少村落,造成多少多少傷亡。

南方各地都在剿匪,也是怪了,這賊匪是越剿越多,越多越剿,所有的地方都報告衙門捕快不夠用、經費不夠用、牢房不夠用、糧食不夠用……反正啥都不夠用。

總之,要錢!

除了剿匪,就是旱澇問題。

應了民間俗語“大澇之後必有大旱”,今年北方又開始不降水了,不但如此,“旱極必蝗”的說法再次印證,北方多地發現蝗蝻,數量極多。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北方農戶們這幾年沒有放棄養殖家禽,目前蝗蟲正處於跳蝻階段,還飛不起來,倒是在可控範圍。

皇帝就天天看這些內容,煩不勝煩之時,楚清的信到了,皇帝覺得精神一震,馬上先看楚清的信,換換腦,改善改善情緒。

可看完了更鬧心!

措辭極為謙卑,內容卻在表達平起平坐。

什麼“合作共贏,不講交情”,就是說只認銀子不認人唄?朕要你點兒東西就不行唄?!

什麼“炮轟震懾”,你震懾朕呢吧?啊?七里半?!

什麼“不與皇家結親”,皇家怎麼了,那麼讓你看不上嗎?皇家的子女還趕不上你個鄉下寡婦的娃兒了?

皇帝滿心怨懟,拿起信封這麼一掂量,咦?比給自己那帶殼的奏摺還重,這就更氣了:“有多少話啊,寫這麼厚?”

拆信封的動作不免重了點,得!信封扯開了,裡面的信紙也扯壞了些,一看,更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