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一直沒有說話,不是因為被忽悠住了,而是在思考如何處理這些村民。

根據大宣律法,上山挖石頭不違法,但未經許可、挖採石場的石頭就犯法了,而且對個人來講,罪還不輕,要繳回所有非法收入,並杖一百,徒三年。

就是說把採石所得繳回之後還得捱打一百板子,並且監禁於一定的場所並強制勞動三年。

要是繳不回非法所得,就要根據款項多少,徒刑更長時間。

打、罰兼備,就問你怕不怕。

不說打一百板子還能不能活下來,就算命硬活下來,怕是養傷也難;這就等於說一個家庭的支柱倒塌了。

再徒三年,那可是比徵徭役更艱苦的事情,那是苦役。

苦役能熬下來的人,基本也就喪失勞動力了,還是等於一個家庭沒了支柱。

這些村民的確犯法了,而且這也該是縣衙去處理的事情,縣衙處理不好還有府衙,反正用不著楚清親自處理。

但楚清想的是,犯法是該伏法,可如果先挨一百板子,打不死也是半死,不是等於白白浪費百十號勞動力嗎?

之後強制勞動能有什麼效率?無非是給亂墳崗再新增屍體罷了。

哎呀,自己封地的事情,自己是可以參與管理的,甚至說知府還要看永安公的眼色行事。

那就不能白白浪費這麼些勞動力。

還有,楚清想把雲霧村那些村民都劃歸到永安府來,永安府什麼都缺,尤其缺人。

剛才已經確定界碑的位置,發現確實有些小村子是在永安府界內的福州府人,這都是資源,不能浪費。

這事,楚清不打算與戚貴燃商量。

在楚清眼裡,戚貴燃是她十二年來受朝廷氣的發洩口,所以沒打算與他商量事情,拿他出氣便好。

有了這個想法,楚清想著正好有些時日沒有“騷擾”皇帝,回頭把這事知會皇帝一下,就不打算再與村民們說什麼。

這段日子,就讓他們佔些小便宜吧,石崗知縣恐怕幾日內就會來處理了。

“我們走吧。”楚清說話就轉身欲走。

“哎,貴人,您別走啊,您……咦?”雲安村長有些惶急,正要小跑兩步堵到楚清身前,卻正好看見轉身的楚清,露出背後的揹筐,揹筐裡還有個孩子。

楚星海到底年紀小,上山時自己走了不少路,走不動了才讓他爹揹著,到下山時,楚清揹著,比楚元穩多了,孩子舒服,竟睡著了。

一個女子,雖然穿戴看起來富貴,卻自己揹著小娃,那肯定不是當家人,最多是大戶家裡的管事婆子、或是少爺的奶媽子,雲安村長想。

那永安公是個女的,官府肯定會找個女子去上門與永安公交涉蓋房子問題,這婆子,應該是承建蓋房的商人家的僕從。

如此一想,雲安村長便改變語氣,半嘲諷地說道:“貴人,我們也知道你未必能做得了主;

不過呢,給主子辦事,也得用對方法,趁著價錢合適的時候,要抓緊機會,不然,下次再來,可就不是今天的價兒了!

那時候多花銀錢不說,沒準兒還會耽誤工期、得罪永安公,就不知你們能不能吃罪得起了。”

呦呵,楚清覺得咋聽出威脅之意呢?

“今天的價兒?今天什麼價兒啊?”楚清笑問:“今天,我有與你們談價嗎?”

雲安村長有些慍怒,之前確實沒有談價格,可那不是剛接觸嘛!

但此一時彼一時,雲安村長認為,幸好他來得及時,不然,就憑雲霧村長那眼光,怕是會被這些做不了主的假貴人給嚇唬住。

雲安村長說道:“我們誠意已經擺在這兒了,為了讓你們放心,我們甚至找來這麼多工匠;

至於價錢,剛才沒談,現在談也不晚,既然你們承建永安公府邸,那都不是外人,永安公可是用我們的石頭建烈士碑的!

我們衝著永安公,也不會要高價,半價,啊,蓋房的磚,半價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