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興正帶人往回抬傷員。

大鳳她們這些姑娘們忙得團團轉。

她們一個個小臉嚇得煞白,卻緊抿著唇,利落的為每一位傷員止血、上藥、包紮。

大鳳尤為突出,她已經忙得滿頭是汗,手裡卻麻利的用烈酒給傷員沖洗傷口,用刀片割掉被箭頭射爛的皮肉。

再如何沖洗,這種箭傷總會有鐵鏽衝不乾淨,更何況沃斯人的箭頭不但有鐵鏽,他們還會把箭矢插在糞便中浸泡,所以最好切掉。

傷員痛得大叫,大鳳卻像聽不見一樣,只溫溫柔柔地安慰:“你真是英雄!這麼痛,你卻忍了這麼久,真厲害!

我給你縫上傷口,你數蛤蟆吧,一隻蛤蟆一張嘴兒,兩隻眼睛四條腿兒,撲通一聲跳下水,兩隻蛤蟆是怎樣的?

我保證,你數不到第五隻,我就能給你縫好,你試試!”

沒有麻醉藥,或許語言也能有止痛的作用。

即便因痛喊得再大聲,傷員們也能聽到近在咫尺的女子聲音,又是如此堅定而溫柔,很能撫慰人心。

姑娘們就這樣挨個給治傷,還分了輕重緩急,重的她們來,輕的,讓小子們先相互幫助、做清洗傷口的前提工作。

受傷的人太多了。

一刻鐘前,沃斯人鳴金撤退,百家興他們頂住了這一輪的攻擊。

大量的爆炸聲,讓沃斯人的戰馬受驚,也炸死炸傷了他們千多人。

山坡下、土包上,隨處可見他們的屍體。

但是百家興他們也減員不少。

總數五千多人,聽起來不少,可放在如此大的區域,實在是沒有任何優勢。

如此不利的地形,對方几乎不用費勁,只需一個衝鋒就能讓馬蹄子踢死幾人,或者遙遙一箭射來,那速度之快,想躲都來不及。

可即便這樣,百家興他們也牢牢守住了這片丘陵地,沒讓沃斯人有機會突圍入城。

“不知道下一輪什麼時候開始。”百家興看著滿地傷員,想著。

在沃斯人狼奔豕突之下,他們的騎兵給楚家人造成不小的損失,有身中數箭的,有斷四五根肋骨的,光是被馬匹踏傷的就有七個。

為了給瘋狂亂竄的敵人造成打擊,小子們推著“沒良心炮”四處跑,顧不上兩架炮的距離和方向,隨時開炮,也震傷了幾十名隊友。

要不是所有炮手都被百家興勒令在皮甲裡面穿上棉甲,恐怕命都難保。

可即便這樣,受傷的炮手中,也有被飛濺的石頭砸傷,有被炮聲直接震穿鼓膜。

五千多人的隊伍,一下子倒下三百多人。

雖說目前尚未有人死亡,可看著那些奄奄一息的傷員,誰也不知道在哪一刻,他們就會停止呼吸。

與其說“不知道下一輪什麼時候開始”,不如說“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可是,百家興不願意往悲觀去想。

小寶正在救治康希。

剛才的戰鬥中,沃斯騎兵差一點就要突破防線,是康希用最快的速度,以燧發步槍擊爆地雷給頂住了。

可是,沃斯人的長矛被炸斷,飛射到康希的那條好腿上。

“少爺別急,”康希痛得滿頭冷汗,聲音都顫抖到聽不清楚,卻還安慰小寶:“不怕的,就算這條腿也廢了,只要手沒廢就行,不耽誤我做事情。”

呂師傅看都沒看這邊,顧不上。

他在挨個檢視炮筒、清點剩餘的炸藥包、手雷和地雷。

之前炮火猛烈,不少炮筒由於承受不住太高壓力有開裂跡象,不能再用。

炸藥包和地雷已經用掉大半,如果再來一次這樣的衝擊,剩下的不知還能不能頂得住。

一聲高亢嘹亮的嗩吶聲傳來,緊接著是幾個人的瘋狂大吼:“北境大捷,沃斯王被咱們一炮轟回老家啦!

北境大捷,沃斯王被咱們一炮轟回老家啦!”

這嗩吶讓他吹的……就像高亢嘹亮的……響屁!

楚清趕到時,就聽得一聲長長的嗩吶聲,伴隨一片“轟回老家”的叫喊,喊聲整齊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