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爺辦事果真穩妥,糧庫那邊已經鬧騰到引來京都府尹親至的地步。

要說是向普通老百姓徵糧,還真不至於鬧騰,不但不鬧騰,就算被收糧官差“淋尖踢斛“也得忍氣吞聲。

但是這次徵糧物件是誰?都是在京城裡站得住腳的大商人,都是有背景、有人脈的人物,僅憑三個小吏如何抵擋得了。

小吏倒是不知道“玉石關撲”的事情,前來繳糧的也是商人們派來的夥計,按說不至於鬧到府尹那裡去。

但是吵架無好口,不定哪句話就激化矛盾,再在夥計們有意無意吐露出“四皇子如何如何”的話語,小吏們就知道這事兒不小,不是他們能對付得了的。

於是,京都府尹秦王就來了。

事涉皇子,作為皇子們的叔爺爺,必須親自來檢視事情原委,這可不僅是關係到皇家顏面,更是要引發民亂的苗頭。

現在是什麼時候?是馬上要過年的時候。

過年,關係到拜神祭祖、家族根源,祈福辟邪,是人與自然的融合,是體現人向自然索取和回報的重大節日。

就算是再窮的人家,也會在過年的時候掃掃房、擦擦床,平時吃飯米湯稀得見不到米粒,過年這天也能見到。

就可見,在這樣的時候,籌糧救災牽扯出“皇子欺民”,是多麼嚴重的事件了。

只是,事情大體調查明白了,但是到底誰說出“四皇子”三個字的,卻是沒人承認。

人多嘴雜,這要上哪兒求證去?可這三個字人人都說了,就是沒人承認誰先說的。

把人通通帶走,審!所謂“玉石關撲騙財”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審就審出來。

但是有句話叫法不責眾,這個“眾”竟還是關係到各家族勢力、關係到京都經濟支柱,還能查誰?

“父皇,兒臣的確把想法與鄭尚書說了,可兒臣沒想到他會去做啊!”四皇子再次抱著皇帝的大腿哭嚎。

不抱大腿不行,他爹又要去牆那邊摘寶劍。

以前只覺得那寶劍亮亮的很神氣,現在覺得那寶劍亮亮的閃寒氣!

“你若不指使他,他如何取走那些石頭去關撲?”皇帝掙了一下,掙脫兒子的束縛,還踹了他一腳:“出事了你不但不敢承擔,還要把責任甩到別人頭上,這就是你的擔當?朕可真是養了個好兒子!”

說那些石頭未入庫,指的是沒有經過清點登記、存入皇家指定倉庫;但總是需要找個地方暫存的。

若沒有皇家的首肯,鄭春秋沒資格拉走那些石頭,所以既然關撲都已經發生完了,自然是臨時庫房接到四皇子的命令。

這是稍微動動腦子就能想明白的事,四皇子卻還在推卸責任,皇帝能不氣嗎?

四皇子也突然發現,縱使這一年他強壯了不少,可胳膊依然拗不過大腿,父皇使使勁就把他甩脫了。

看來,前次抱大腿,父皇根本是沒真用力。

任何一個家長,面對孩子闖禍肯定是生氣的,但更生氣的是孩子闖了或卻要推卸責任。

前者是水平問題,後者是人品問題。

皇家子女,若闖禍不能收場,就已經是無能的表現;若不能收場還推卸責任,基本上就可以做當一輩子仰人鼻息的閒散王爺的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