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黃忠下了榻,去行李箱中翻出一個盒子,開啟,裡面全是銀票。

黃忠說:“這些年,清丫頭每幹一行,就給我一份分成,她說是孝敬我的,因為有我相陪,她才能幹出業績;

可真正的情況是,她幹一行,我就跟著學一行,也給過她建議,可真正研究出東西,都是靠她自己,我連什麼叫氧化還原反應都不懂;

我甚至算不出兩個三位數相乘的結果!

今年,就因為我又去了,她又把玻璃和水泥的分紅算給我一份!這些分紅,每年都有,到現在,你看看,滿滿一盒子!

清丫頭跟我說,人哪,總得有銀錢傍身,遇到什麼事兒不至於慌張,所以她哪怕生意再不好,再如何深陷危機,給你老子的分紅都沒晚過一天!

說心裡話,我也有私心,我不善經營,你們哥仨也沒一個能擅長的;

你娘已經走了,沒有你娘操持,等我也走了,就咱家這點兒家底,估計不夠你們哥仨維持多久的;

所以我就厚顏收下了這些分紅,想著你們若還知道上進,還知道踏實做事,那就用不上這些錢,我死之前就還給清丫頭;

要是你們實在不成器,那就等我沒的那一天交給你們,你們再沒出息,只要有錢,也能把日子體面地過下去……”

黃老三盯著銀票匣子,眼睛瞪得像銅鈴,卻射不出閃電般的精明,因為他已經懵了!

天下真有白給別人錢的人?怕不是傻子吧?

“啪嗒!”錢匣子重新合上,黃忠說道:“我現在發現,我是想錯了,哪頭親哪頭疏,我是真的沒有分清;

我為何要用對我親近的人的銀子,去填對我疏遠的人的慾望?哼!”

黃老三:“……爹,不是、我不是、我是……”

黃忠:“行啦!你也別跟我這兒磨嘰了,我說不見那些人,就是不見!遠近親疏,我分得清!”

有一種人,你看他平時好像腦子轉得也不算快,說話也聽不出情商高,但有一點:有急智。

這是一種才華,是一種天賦。

黃老三就是這樣有才華、有天賦的人,在片刻的舌頭打轉之後,黃老三馬上整理好了思路:“爹,你咋還不明白呢?

我是說,楚清那人,不懂遠近親疏,不懂輕重緩急,她要是懂,能這麼到處得罪人不?

你看看,她是初來淦州,還要開設鹽場,不得與這地方上的頭頭腦腦打好交道?

不然,她那麼有錢,人家當官的不得對她吃拿卡要?不得處處使絆子?到時候她完不成任務,哭都沒地方哭!

可你看她,見誰得罪誰,不管不顧的,甚至連咱家親戚也不給面子,你說,她這不是渾嘛!

就算人家不明著對付她,暗地裡嚼嚼舌根子,或者參她一本,她受得了?”

果真,說黃老三不孝順是不對的。

看看,至少他對老爹的脾氣是一摸一個準兒,老黃忠現在完全不氣了,而是思考起楚清的處境來。

半晌後,黃忠的表情堅定了:“無妨!當初彈劾她造反,清丫頭不也沒事兒?

這幫人要是真敢使絆子,那就讓他們使!

一會兒我就去打聽打聽,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要是真敢有人對清丫頭不利,老夫先參他們一本!

別看老夫已經告老,可也明白其中的干係,海鹽場是皇上關注的東西,誰敢無中生有給清丫頭穿小鞋,老夫立馬彈劾他阻礙鹽場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