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房子並非小子們說的樹屋,應該是高腳屋,只是被掩藏在椰子林中。

這種房屋,像是把船扣在一人高的木頭架子上,房頂苫著椰子葉,而且相互捱得緊密,經常幾十個屋子擁在一處。

每個架子船屋裡都住了七八口人,還有住十一二口的,也有小屋子,住三四口人。

若是能有架無人機從半空拍照,就能看到凡是椰林稀疏的地方,都有成片的架子船屋,像是要補足椰林照顧不到的地面一樣。

架子下有水牛,架子邊上還蹲著狗,見到楚清一行人便嗷嗷亂吠,還要上前撲咬。

楚清的惡趣味突然又冒了出來,她曲指成爪往臉邊一舉,同時瞪大眼睛齜起牙,衝著那狗發出“喝喝”的聲音。

那狗竟被唬得連連後退,躲到架子下水牛腿邊,還不忘外強中乾地“汪汪”兩聲,只是尾巴緊緊夾在兩股間。

水牛卻也迴避開楚清的目光,自顧甩著尾巴抽打圍繞它飛的蚊蟲。

楚清雙眉高高挑起,她覺得自己人畜兩界通殺,圓滿了!

正在交代楚清紮緊衣領袖口的李虎:“……瞧你那點兒出息!”

給他們引路的那名女子眼睛瞪得如牛眼大,發出一句靈魂感嘆,只是沒人聽得懂。

小寶偷偷抖掉袖子上的火星,他剛剛在手心點了一小撮黑火藥,瞬間的火球嚇退了惡狗,卻也讓火星子把袖口燒出個洞洞。

雖說瘧疾在大宣是很嚴重的病,可楚清從未得過,也未有親見,所以並不覺得恐怖。

直到真正見到病患,還數量如此之多,楚清才覺膽寒。

每個高架船屋裡,都有二三個病人,他們或是發著高燒,或是嘔吐,面色也都一個比一個的蒼白。

而加重楚清膽寒之感的,是每個船屋正堂的地上,都擺著公雞、尖刀和酒、水、米等物品。

楚清又到另一家,看到一名黑瘦的男子,正在把一支尖刀往米碗裡插,旁邊另一個木碗裡,點著三支香,男子口中還念念叨叨的。

而這家的人,只看了楚清一眼就理也不理,卻滿臉希冀地注視那名黑瘦男子。

這……楚清感覺有點兒像“跳大神”的,不過那男子此時並沒有沒有跳,只是唸叨而已。

“這是……巫醫?”楚清小聲問李虎。

李虎點頭:“估計是。”

大宣的巫醫很多,尤其在民間,不過表現形式通常是在病患的屋子裡上下左右都指指點點,然後碎碎叨叨一頓叫喚,再翻著白眼東竄西跳,最後拿張黃紙,用紅筆在上面畫上幾道、燒巴燒巴,把燒剩的紙灰泡在水裡端給病人喝。

但眼前這人卻不是,他把尖刀在米碗中插好後,盯著那尖刀口中低聲唸叨。

一會兒之後,楚清也沒見到有什麼變化,但那人卻吩咐主家些什麼,那家人便去架子船屋下面的豬圈裡牽出一頭豬,準備宰殺。

這騙錢騙得也太猖獗了吧?大宣人跳大神最多不過花費一錢銀子,他連跳都沒跳,竟要賺人家一頭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