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白了他一眼:“你看我笑話是不?”

倒也聽話地抄起茶壺直接往嘴裡灌冷茶……然後再噗噗噴茶葉。

魏誠毅:“鄭春秋為了擺脫造炮的差事,向皇上請旨,說要親自承辦沃斯玉礦開採事宜,並就地監管……”

魏誠毅頓了頓,楚清邊吐茶葉邊喝道:“別大喘氣,把話說完!”

魏誠毅:“和談一定下來,四皇子就主動請纓要承辦玉礦開採,皇上本來猶豫,畢竟四皇子只是個皇子,怕他不懂管理之事;

可鄭春秋這樣一提議,皇上倒是允准了,讓四皇子做副手,也算是給皇子一個歷練的機會。”

楚清眼睛轉了轉:“這麼說來,不是我面子大,是鄭春秋勾搭上四皇子了?”

魏誠毅:“大概是。”

楚清算是明白了,自己連顆老鼠屎都算不上。

有自己,人家不把自己當鍋裡的大棗,合力給剔除掉;沒自己,朝廷那鍋粥照樣是粥,不會因為少了自己就不是粥了。

人家是粥,不是喝粥的人,不會因為鍋中有異物而自我放棄;所以有沒有自己、人家照樣黏黏糊糊團結在一起。

大宣這鍋粥,讓楚清感到窒息。

楚清即便打了勝仗,如今也被薛正浩的奏摺搞得一錢不值。

現在,楚清在大宣只有高地位,而無實權。

她僅剩的密偵司職務,權利也只在沃斯國,在那二百人身上,不在大宣。

朝廷把她高高架起,然後遠遠空置。

“哎呀……”楚清呢喃:“人,不能脫離社會啊。”

魏誠毅沒聽清:“你說什麼?”

楚清轉過頭,朝魏誠毅歪嘴一笑:“我說哥們兒,求你個事兒……”

魏誠毅轉身就走:“閃遠!跟你兒子一樣沒憋好屁!”

楚清急急拽他回來:“別呀大兄嘚!幫幫忙……”

*****************

正月十六。

薛正浩醜字營。

夜已過半月愈明,除了風聲啥也聽不清。

一小隊人時而伏地不動,時而快速奔襲,風聲掩蓋了他們的腳步聲,這是風的季節。

冷風輕輕吹到,悄然進了人衣襟,冬天偷去,聽不見聲音,日子匆匆走過,倍令人有百感生。

醜字營,是薛正浩佈置的戰俘營,是一座磚石倉庫,處於軍營西南角,原先用作儲存糧草軍備,後因房頂曾被冰雹砸穿漏雨,而被空置,現在用來關押戰俘。

偌大的倉庫只有一門一窗,門被木板頂死,又有士兵把守,視窗極小,是後開的,用來投遞食物,倒是夠一個細瘦之人勉強透過。

倉庫很大,可萬名戰俘被囚禁於此,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一個手巴掌,如同擁擠的電梯,倒是冷不著。

真不知他們晚上是如何睡覺的。

很多戰俘早已靠在牆上不動不作,不知死活。

那不大的視窗裡每兩天才給塞進五麻袋窩頭,每次都會有絕大多數人吃不到食物。

初被關押的幾天,視窗附近的戰俘會在窩頭麻袋被塞進來時便一搶而空,然後便大打出手。

如此就有無數人即便沒參與戰鬥也被擠壓受傷,而爭搶中,那些窩頭也會被搶得稀碎、掉在地上被踩成渣,誰也吃不到嘴。

待如此兩次三番後,這些沃斯人才反應過來,每兩天才有兩麻袋窩頭,為了保證能有更多的人活著,他們才開始不再瘋搶,而是分食,卻也只夠很少一部分人能吃到一口。

再後來,為了防止他們在裡面有死人傳染疫病、也怕他們餓到人吃人的地步導致減員,不利於和談,薛正浩才允許他們把死人運出,也把五麻袋窩頭增加到八麻袋。

可即便增加了食物,這些沃斯人離死也沒差幾口氣了。

但是今夜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