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這幾年選擇的棉田,除軍屯之外,以荒田、荒山為主,這些土地是世家、顯貴不能、也不屑於侵佔的。

而土地上產出的棉花,以及相關紡織業帶來的利潤也是他們染指不著的。

第一年看不出什麼,可從第二年起,楚清商隊規模的急速擴張、各類“寶”字號商鋪的崛起,讓他們驟然發覺:豪強出現了。

數次打壓,甚至把楚清弄到朝堂上當面鑼對面鼓地彈劾,不但沒有損傷她分毫,甚至他們還明顯感到皇帝的袒護之意。

這如何能行?

於是便有了“楚清代表大宣”這般捧殺、挑撥之言,也有了“楚清挑起事端”這般嫁禍之語。

皇帝這時候明白楚清那句“戰爭的目的是什麼”的深意了。

靈魂拷問呀!戰爭的目的是什麼?一萬個人至少有一萬個目的。

什麼“增強國防、保障大宣的安全、促進各民族、各地區之間的交往和交流”,那都是朕的臆想!

瞧瞧吧,這幫人的目的多明確:瓜分楚清財產,那就是打劫朕的錢袋子!

皇帝一點兒開戰的心都沒有了。

別說今年災情,並不適合大動刀兵,就算是沒有災情也不行!

還好,以戶部尚書劉聚為首的一干文臣對這些人的話進行了駁斥,駁斥的方式就是算賬,還算的跟楚清一樣一樣的,有些類目詳盡的差點兒讓武將打起呼嚕。

朝堂上的熱鬧不是楚清這等上不得檯面的小官員能知道的。

她既然來了京都,自然要去看看自家的鋪子。

“祖母,最近京城時興起這種紋樣,孫女覺得頗適合您老人家,不如咱們多選幾條?”劉宇芳手裡捧著兩條羊絨大披巾,給一個老人家看。

那位老婦髮絲斑白,很是富態,面若銀盤,卻無幾條褶皺,想來是保養極好,她是戶部尚書劉聚的老妻。

劉老夫人用手輕輕撫摸羊絨披巾上的彩色條紋,眉眼彎彎:“有些豔了吧?別回頭你祖父說我是老妖精!”

劉宇芳捂嘴輕笑:“祖父可不敢,不但不敢,他還得誇您節儉呢,您都不捨得買那狐皮大氅,買個羊絨披巾他還敢說什麼不成!”

“去!你個死丫頭!怎麼說你祖父哪!他是隻節儉他自己,卻何時苛待過咱們?”劉老夫人一邊笑著駁斥自己的孫女兒,一邊對披巾愛不釋手。

深秋了,京都但凡條件好些的人家,都已經燒炭取暖,劉府也一樣,可畢竟上了年歲,屋子裡放置炭盆也不覺得暖和,還感覺呼吸都乾燥。

在室內穿毛裘大氅自不像話,但是披上個披巾可就自在多了。

“寶清祥的新鮮玩意兒就是多!”老婦人贊著:“你瞧瞧,羊絨可比那羊毛細軟多了。”

“公子裡面請!”門口的店夥計往鋪子裡讓客:“小店新到絨褐,顏色、花樣繁多,您瞧瞧!”

店夥計不認識楚清和卓耀,但態度熱情而不過分,讓人舒適。

儘管老百姓把羊毛織物稱為羊毛衣、羊毛褲,但是京都人還是按照他們的習慣,把羊毛製品成為“粗褐”,把羊絨製品稱為“絨褐”。

楚清的作坊今年成功把柔軟的羊絨從羊毛中剝離出來,並製成漂亮的披巾、手套、衣褲、襪子,讓寶清祥的生意火上加火。

“我看看襪子。”楚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