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後宮的女人就都跟楚清有利益矛盾,事實上,真正被楚清這個“新晉土豪”干擾到家族利益的並沒有幾人。

或者說,就算家族被幹擾,與她們關係也不大,因為家族再怎樣也不會虧了她們在宮裡的花銷。

可為什麼這些女人卻大都對自己抱有敵意?楚清是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一來,自己不年輕了,放在鄉下,都該給兒子娶媳婦了,楚清前身生子都算晚的,十八九歲才生;

二來,自己既沒有花容月貌、窈窕身姿,也不會琴棋書畫詩酒茶等才藝,對後宮女人造不成任何影響。

可偏偏就招來她們的敵意,也是怪了。

其實不怪。

楚清這些年只顧著埋頭做事,打交道的也都是男人,她很少去抬頭想想自己在別人眼中是個什麼樣的人。

至少,在後宮女人眼中,楚清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花錢就有錢,就算當個寡婦,也是個囂張的寡婦。

還有,在這金碧輝煌的皇宮裡,楚清是前朝能進、後宮能走,見了她們這些皇帝的女人都可以不跪,反觀她們這些自詡有身份的女人能嗎?

楚清甚至在後宮照舊穿著男裝,也沒人能管她;可她們呢,每天起床就得梳妝,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在化妝和補妝、換衣服中度過,然後……還沒人看。

在自己房裡不出去就省點事兒?那不成啊,要時刻準備著、盼望著皇帝的到來呢。

再說,別人都化妝,自己要是不捯飭捯飭,連宮女都覺得自己失寵了,誰還會尊敬自己?

所以,楚清在她們眼中瀟灑恣意的活法,就是原罪。

就在來昭華公主這裡吃飯之前,楚清都已經應付完當天的編織課了,說心裡話,真的是應付,因為她會的並不多。

誰知道那幫女人一個個熱情洋溢地不讓走,非讓聊天,說什麼“哎呀呀,沒聊夠呢,就喜歡與楚大人說話”。

結果又是那一套,顯然是打定主意要從楚清口中掏出點兒她們能夠發揮的字眼。

今天德妃“正好”有空,也在當場,已經看出這些人除了一部分真的對女子做官感到好奇,還有幾個是別有用心之人。

比如張嬪,那是張御史的侄女,張御史本就出身望族,還曾做過江南大儒江世宏的學生;而這個江世宏又是工部尚書鄭春秋的岳丈。

再比如趙嬪,趙嬪出身一般,所以一直巴結著張嬪,在旁邊起鬨架秧子;

還有方賢妃,那是有名的江西方家,其祖父可算是三朝元老,還在慶德皇帝上位時扶持過一把。

而德妃本人,也是出自武將世家,是真正對慶德有“從龍之功”的家族,只是如今無戰事,武將勢減。

前些時候因受表姐——新倫州知州宋夫人的委託,多少在皇帝面前替楚清說了點話,今天反而被牽連到了。

那天,德妃說楚清只要是女子,就與她們這些后妃差別不大,都是靠皇帝的青眼才能夠存在。

這種說法弱化了楚清“謀反”的可能性,當時因為德妃話說不久皇帝就到了,大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層意思,可隨後皇帝對楚清態度的轉變大家可是都看到了。

不然,楚清還能安然坐在後宮裡給她們當老師?那不是等於把她們降到和公主一樣的輩分?

所以這時候方賢妃便說了:“我就說楚大人和咱們不一樣,上次德妃姐姐說,楚大人也得靠著皇上才能活得順遂;

你們看看吧,德妃姐姐的話並不全對,人家楚大人自己的能力就不可小覷,帶著一群男人闖蕩沃斯國,又是買羊毛、又是買棉花的;

這換做咱們,哪個做得到?”

後宮“四妃”:貴、淑、德、賢,其品階一樣,在後宮的地位卻依次降低,因此從地位上看德妃應是高於賢妃的。

可是,如今武將勢弱,而方賢妃的家族又出過三朝元老,其父如今也是翰林侍讀學士,接近皇帝的機會多,腳跟穩得很,因此對德妃自是不怵的,且有挑戰之勢。

德妃面色閃過一絲尷尬,卻未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