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災眼睛眨巴眨巴,她覺得不能怨棉花大人,棉花大人是個好人呀,可確實現在家裡這些禽蛋都賣不掉,怎麼想才是對的呢?

沒病卻是繼續手裡的活,說道:“娘,這事兒咱不能怨怪棉花大人,你想吧,要是沒有棉花大人,咱家連現在這些錢都不會有,對吧?

您的病也不會好的那麼快,對吧?

不說別的,你就看外面那些人,成天價拜蝗神供蝗神的,蝗神保佑他們了嗎?到底是誰讓咱們災年沒餓死的?

要我說,人都有走背字的時候,棉花大人現在就是走了背字,不定被哪些小人眼紅嫉妒給告了;

你瞧吧,棉花大人都能把蝗神趕跑,肯定就能把那些小人趕跑;

至於上學,娘也不用著急,反正咱們軍戶也不能科舉,我上不上學都一樣!”

“那怎能一樣!”沒病他娘聽兒子這麼說,急了,乾脆把手裡的針線活往桌子上一撂:“讀書和不讀書怎能一樣!

你讀書,就算不能科舉,可萬一以後再徵兵,你能寫會算的,也能把你放到後方,安全的地方,哪怕是管個糧草、記個賬啥的,也不至於衝鋒陷陣!

你若大字不識,就得把你放在那群大頭兵裡頭,是生是死全憑造化!

娘不希圖別的,就指望你能好好活著,咱家就你一個將來能頂門立戶的,娘還指望你娶妻生子、延續香火呢!”

傳宗接代、發展人口不僅是國之大計,也是老百姓家裡的大計。

三胖家的自從三胖(羅全)被找回來不久後,又恢復以前那種喳喳呼呼的本性,為啥,因為又懷上了!

縱使想在村裡顯擺她家是辦皇差的人家沒嘚瑟成,可並不妨礙她快樂的心情,她男人回來了,她肚皮又鼓起來了!

“福祿他爹,”三胖一邊把明早羅全要穿的衣裳領子整理平整,一邊囑咐:“明兒你早點兒去,嘴巴甜著點兒,見人就給抓把棗子……”

羅全因為被沃斯人禁錮在地下室好幾年,現在見人還打怵,不過對媳婦倒是不打怵:“拉倒吧!這老些棗子值不少錢呢,留給福祿和娘吃!給外人也不見能買個好!”

三胖家的拍了丈夫胸口一巴掌:“你聽話!誰讓你笨到被沃斯人擄去好幾年的?不然能月月都得去密偵司點卯簽到?”

畢竟羅全是被沃斯人擄去當據點的僕人的,因此雖然給補辦了戶籍等手續,但還需要每月去理事處簽到、彙報思想動態。

這是為了防止羅全被敵方收買,或是仍被敵方牽連,每月去報到,也算是一種監管。

三胖媳婦抱怨這麼一句後覺得不妥,丈夫那些年就夠苦了,自己的話有些傷人,馬上往回找補:“你看你吃了那麼多苦,要是沒有楚娘子把你找回來,怕是年年月圓咱們永不團圓;

可大哥、二哥他們回來,也沒啥機會進他們的理事處打聽,你正好月月都得去,乾脆,你就帶著棗子去,見人就給塞上一把;

然後你嘴甜點兒,打聽打聽楚娘子怎麼了,看看咱們能幫上她不,聽見沒?”

門外,三胖老孃聽到這話,微笑著點頭走了,三兒媳婦看來還沒渾到六親不認。

她來,也是想讓三胖去做這件事的。

楚清幫她找回三個兒子,還都給辦好了各種手續,這是天大的恩情,她們家得知道感恩。

眼下楚清家的鋪子都出了事,他們打聽打聽,看看有啥能幫上的,就算最後啥也幫不上,這份心總是要盡的。

屋裡,三胖家的已經把丈夫的衣裳疊的平平的,又給塞到炕被底下,再一屁股坐上去——反正肚子大也幹不了別的,就拿屁股使使勁,省得浪費木碳燒熨斗了。

嘴上還嘮叨沒完:“要是楚娘子沒犯啥大事兒最好,你幫著也說點好聽的,不然她那豆油坊全都關著,咱家這老些黃豆賣給誰去?”

楚清的鋪子被封鎖,真是影響了不少地區老百姓的生活,不但都感到不方便,甚至還要擔心生計,畢竟這些鋪子都與他們的生產、生活息息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