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聽不清楚孩子在說什麼,趕緊停下手裡的動作,把耳朵湊到小寶唇邊,聽到——

“孃親,我沒事,你別怕……

孃親,我好像闖禍了,會不會給你惹麻煩,會不會有人彈劾你?

……媽媽,今天是我生日,我不想做題……

媽媽,誰會把小雞和兔子關在一起呢?

媽媽……媽媽對不起……我好好聽講,你別生氣好嗎?我錯了……”

噹啷!楚清手中的酒碗摔落在地:“兒子!”

驀然,楚清想起,她穿越那天是五月十三日,是兒子孟懂的生日,而那天的農曆,正是四月十三!

“小懂!小懂!”楚清崩潰,大叫兒子的小名兒,卻怎麼也喊不出聲音。

老天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穿越過來,是我有高血壓,可我兒子健健康康的,他為什麼也穿來?為什麼!

楚清眼前發黑,所有的景物開始旋轉、模糊,暈眩中,小寶的聲音又傳來,音量似乎大了些,語氣也顯得焦急和倉皇:

“媽媽,我再不惹你生氣了……假設雞為X只,則雞腳為2X只……”

楚清眼淚如雨而落。

孩子還沒有消完毒,不能讓孩子在這個世界也丟了命!

強壓下內心的翻湧,楚清把罈子裡的酒直接倒在紗布上,迅速清理傷口。

她說:“兒子,媽媽錯了。”

她說:“兒子,媽媽沒有生氣,媽媽永遠不會真的生你氣。”

她說:“兒子,是媽媽不對,媽媽應該一早就先跟你說生日快樂的……”

她說:“兒子,媽媽再也不打你了,你是那麼快樂的小孩兒,媽媽怎能讓你不快樂呢……”

她說:“醒來吧,兒子,媽媽給你準備了生日蛋糕……”

小木端著藥碗進來時,看見楚清就握著小寶的手,蹲在矮床邊上。

不遠處有個小板凳,可楚清一刻也不想撒開小寶的手去拿板凳,所以就那麼蜷縮著蹲在小寶床邊。

“東家,你坐會兒吧”。

小木把板凳給拿過來,看到床腳堆著破成兩半的牛皮裲襠,說:“我再去做一個。”

楚清這才有反應,她抓住小木的袖子:“這個是你給小寶做的?阿姨、哦不,嬸子謝謝你,這東西救了小寶的命,小木,你救了小寶的命,嬸子謝你!”

說著,楚清撐著想起身,無論如何,至少得先給小木行個禮。

“東……東家!”小木驚得慌忙去扶楚清:“東家、嬸子……東家嬸子,你別……”

小木語無倫次:“這個不是……這裲襠是山長要做的,他後背疼,受不得凉,可是還要堅持在庫房值夜,才讓我幫他做的……

好皮毛全都不讓用,說是弟兄們辛苦淘換的,得賣好價錢發給他們,就這幾塊硝得不好的,都臭了,讓我給做了穿。”

楚清依然給小木鞠大躬:“嬸子謝你,謝你一直照顧我兒子!”

氈房外有嘈雜聲響起,第一批跟在楚清後面回來的傷員們站在門外,他們聲音不敢太大,怕吵到小寶,可他們更怕小寶醒不過來。

“別問了,咱們等著吧,可別把會長吵到。”

“應該不能有事兒吧?這都一個多時辰了,咱們的傷都處理完了,會長咋沒個動靜?”

有人嘗試著問:“會長,你好些沒?”

“會長,你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