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示意大家喝酒,自己也抿了一小口,然後把話往回拉:“唉,刀不鋒利馬太瘦,我拿什麼跟人鬥?

也怪我自己做事不周全,不管怎麼說,人家指摘的地方,咱確實不是無懈可擊,尤其是干擾地方施政一處。”

說罷看著宋廷山,意思是:我不就干擾你了?

楚清就把握一條:只要覺得自己失言,趕緊拖人下水。

楚清的“干擾”讓宋廷山既升官又發財,拖他下水正合適。

果真,宋廷山笑著用手指著她對白樺說:“看看!你還說她心思單純,繞不過彎,這哪裡單純了?我看哪,心眼子比篩子眼兒多!”

白樺一看,楚清這傢伙還是有顧慮啊,今兒請酒就是讓她發發牢騷、紓解鬱氣的,可見是沒喝好,就給把酒又滿上。

宋廷山“滋溜”喝了一口酒,皺眉抻脖地感受那股炙熱裡帶著尖銳的辣意直透臟腑,然後再暢快地“哈”一聲,讓酒氣由外而內,再由內而外地迴圈,說道:

“你家這些兄弟們說得對,人怕出名豬怕壯,尤其是你,巾幗不讓鬚眉,更是令人不服。”

楚清覺得這話聽著彆扭,什麼叫豬怕壯?還巾幗?翻譯過來,就是母豬太壯唄?

不禁暗自翻了個白眼,打算回頭讓小寶重新跟宋夫人計算銀樓的分成。

白樺把話說得直接:“那些都是其次,主要是你先擋了別人財路,現在又攔了別人官途!”

宋廷山搓了搓腦門,大笑:“是這個意思!”

繼而又說:“這些也就罷了,關鍵是你自己還風生水起的。”

有些話他就做不到像白樺說得這麼直白,不過既然白樺開了頭,宋廷山也就不遮著藏著了。

宋廷山又說道:“不過,這也怪不得你,你嫂子跟我說過,要是你有個好出身,也不至於像今天這麼艱難;

這幾年,你看你連個固定的住處都沒有,都是為官,你看誰當官像你這麼累的?”

宋廷山這次不說“內人”,而是改成“你嫂子”了。

白樺也贊同:“是啊,就算是我們,也就前幾年忙些,現在早就消停下來,反倒是你,一天天腳不沾地的。”

魏誠毅一直默默喝酒,不做聲。

楚清說道:“你們也不容易,出生入死才換得今天的安穩。”

宋廷山笑:“好像不管前幾年還是現在,就我一直消停啊!”

楚清趕緊給老領導滿上酒杯:“您最不易!這幾年我也走過好多地方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不論南北,我看活得最踏實的老百姓,也就在咱吉州了。”

這倒是真話,吉州原先是邊城,流寇、難民、土匪頻出,楚清剛穿來時,睡個破廟還有人查探呢。

想到這兒,看了白樺一眼,也不知他還記不記得了,那可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吉州雖是邊城,可老百姓卻不是最窮的,至少,楚清當初在五棵樹村的時候,百姓還有自己的土地,村子裡還打得起三口井,幾個村還能合力辦村學,這一切,離不開各級官員的領導。

人是需要環境的,環境好,人才能活得好。

吉州那時候雖然每年繳稅是倒數幾名,但是百姓並沒有活不下去。

關於這一點宋廷山是自豪的,那畢竟曾是他任職的地方,沒出大亂子,也沒入不敷出給朝廷拖後腿,很不錯了。

當然,這裡好像也有楚清的功勞。

不過今天是給楚清“接風”的,話題要圍繞楚清才好,於是宋廷山謙虛一下就把話題重新扯回楚清身上:

“楚清啊,朝堂就是這樣,誰人人前不參人,誰人背後無人參,你就當這次是長個見識,別太讓自己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