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豆青蟲真的好吃,我小時候也吃過,我姐給我弄的。”楚元也參與進人家兩口子的話題來,不過說到姐姐,他又有些落寞。

“我小時候還抓蛤蟆、抓蛇、抓知了,逮啥吃啥,反正啥都吃!”肖思寧也插話,成功地把大家的回憶又挑動起來。

這些小子們,有南方人也有北方人,吃過的蟲子都不一樣,但是都對豆青蟲最有好感。

鄭小柔聽得入迷,再有大夥紛紛補充,就不覺得他們手裡的蝗蟲礙眼了。

百家興接著說:“這些蟲子都是夏天、秋天居多,所以啊,就算糧食不夠吃,我們這些小孩也總能弄到蟲子當零嘴,雖然從沒吃飽過,但也沒餓死;

可是秋天一過完,就不容易找到吃的了,我們這些小孩,連地裡的麥穗、穀粒都不放過,一點點撿起來,攢一小捧帶回家,大人都會很高興;

我沒有家,攢出一小捧就給村裡最老的幾位老人家裡送去,這樣的人家要麼就是人口最多的,要麼就是鰥寡孤獨的;

到了入冬,真就沒什麼可吃了,但是我們小孩子總有辦法,別看這時候很多樹木只剩下光桿枝條,但這卻是我們最喜歡的東西;

因為那上面總能找到一粒粒像是麻雀蛋一樣的‘羊砬子罐’,跟鳥蛋一樣,有硬硬的殼;

我們會摘回來,弄塊破瓦片盛著,再從灶坑裡抽出幾條燒得正旺的柴火烤,可好吃了;

有時候餓得急了,也等不得烤熟,乾脆直接敲破‘羊砬子罐’的外殼,把裡面的金黃的蟲子挑出來吃掉。”

“羊砬子罐”這種東西,南方的小子們幾乎沒吃過,他們倒是說起經常會把這東西當小球,彈著玩兒。

南方的秋冬不像北方那麼冷,他們能吃的東西也不少,就有人提起吃沙蟲,說河口淺灘總能弄到沙蟲,說那蟲子遠看沒有腳,近看像蜈蚣。

小寶就想起蠶來,蠶蟲也像蜈蚣一樣,有兩排腳。

“你們在南方的,應該吃蠶蛹吧?”小寶忍不住問道。

“想什麼哪!”有鏢局的小子就接話:“誰敢吃?誰捨得吃?指望他們吐絲賣錢呢!”

也有小子說:“我們有時候看到癟殼的繭子也會開啟看看,啥都沒有,裡面乾巴巴的,沒吃頭!”

還有的就指著小寶說:“也就你這樣的闊少爺才吃得起!”

於是大家又是一頓鬨笑。

鄭小柔就感到慚愧,她可是每年都能吃到。

跟百家興成婚後,聽過丈夫說起楚清娘倆的發家史,知道小寶可不是自小就是闊少爺的,不可能吃得起蠶蛹這種金貴吃食。

可是自己,總覺得活得辛苦,卻不知,原來這些人才是真的苦。

於是鄭小柔也從繩串上擼下一隻蝗蟲,那蟲腿還勾來勾去的動呢,心裡怕得不行,卻依然抿著嘴,認真地學著大夥的樣子,把腿和翅膀掐下來。

百家興還沉浸在回憶中,感慨了一句:“有時候回想,那時候日子真苦,可是有時候又覺得,那時候真有意思!”

鄭小柔就忍不住抬眼看向丈夫,眼裡霧濛濛的:“今後的日子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