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重劍無鋒,他無命(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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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如一山主的座上賓,知道人間有這麼幾個能通天徹地的地方,倒也不足為奇。白衫先生一介書生,不僅筆下功夫深,嘴上功夫也不差,竟大言不慚妄想一掌全壓下,真是老太太打哈欠——好大的口氣。
對此,姬長夜只是當成耳旁風,吹吹就過了,回應了個禮貌笑容,獨自喝起悶酒。
丹青大家或多或少有些剛愎自用,脾性喜怒無常,難以捉摸,心高氣傲瞧不上眼那些練武,說話甕聲甕氣,行事粗礦的武夫,莽夫。白衫先生卻是鶴立雞群,沒有書生矯揉造作氣,上樹可掏鳥蛋,下水可捉魚和鱉,上岸狗都攆不上,唯一缺點便是愛說大話,張嘴就來。
一片銀杏葉正好落在姬長夜頭頂,轉頭望了眼上清閣修建別緻的兩間青瓦房,雅靜濃濃,眨了眨眼,心裡有了主意,放下酒罈,輕笑道:“老頭,一年未見,今夜促膝長談,聽聽你的輝煌往事,可好?”
白衫先生大感意外,以前想說時,臭小子嫌他像隔壁大嬸碎嘴子,捂住耳朵桃之夭夭,今天主動請纓,難不成太陽從西邊升起?管那麼多做甚,理順寬博長衫,轉身撫須道:“如此甚好,老夫走遍九州,見過能人異士無數,正好讓你小子開開眼界。”
話罷,白衫先生理清思緒,正打算從離開金陵時說起,剛一坐下,卻看見姬長夜緊皺眉頭,苦了臉色,支支吾吾沒說出話來,最後搖頭嘆息,起身離開。
話鯁在喉,不吐不快,白衫先生趕緊叫住姬長夜,急道:“臭小子,話說半截,吊人胃口,生兒子會沒屁眼的。”
唉。
姬長夜停下腳步,長嘆一聲,轉頭歉意笑了笑,支吾道:“那個…老頭,因人所迫…怕是不能聽你訴說往事了。”
白衫先生手握毛筆,不顧襠部火辣辣的痛,追上去揚起手中毛筆,怒道:“海晏河清,朗朗乾坤,竟有逼男為娼這等事!臭小子,說說此人是誰,老夫手中毛筆可畫出太平盛世,也可屠盡亂世惡人。”
姬長夜為難,猶豫片刻,左右看了一眼,小聲念出個名字,“楚傾城”。
白衫先生掏掏耳朵,院子裡風聲有些大,沒聽清,湊近問道:“臭小子,你剛才說誰?”
姬長夜提高嗓音道:“楚傾城。”
雄赳赳氣昂昂的白衫先生如霜打的茄子,放下毛筆,愁上眉梢,在姬長夜面前來回走動,碎碎念著:
“楚家每年給氣運山十萬兩白銀香火錢,楚家相當於是氣運連山的財神爺,除了如一老兒和那四個老幫菜,沒人敢得罪夔峰楚家姐弟。此外楚傾城天資聰慧,楚九奴天生龍虎二力,嚴厲山更是把他們當成了寶貝疙瘩。臭小子,你是如何得罪楚傾城的?
老夫覺得和你在一起準沒好事。
初識安陽鎮,老夫便被五個八十歲老太太追著打,還揚言脫了老夫褲衩遊街。
離開安陽鎮,老夫沒走幾步被一條大黃狗攆了五里路,“撲通”一聲掉進茅坑,洗了一個時辰身上還有味兒。
之後銀子被偷,老夫不屑做那偷雞摸狗之事,吃蘿蔔墊肚子,結果竄稀,稀里嘩啦竄了一夜,虛脫了半個月。”
白衫先生手舞足蹈,說的聲情並茂。
姬長夜翻了個白眼,直接視若不見,攤開雙手,無奈道:“楚傾城傾慕於我,我心念她人,所以………”
白衫先生瞪眼道:“楚傾城口中的姬公子就是你啊。”
姬長夜點頭“嗯”了一聲。
白衫先生捏著下巴,圍繞姬長夜走了一圈,嘖嘖道:“樣貌比起老夫年輕時差遠了,也不知楚丫頭怎麼就把你看上了,蘿蔔白菜各有所愛,歪瓜裂棗吃著甜?”
姬長夜嘴角一抽,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這老頭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本事硬是要得,搖頭苦笑道:“老頭,你要是怕得罪楚傾城,得罪楚家,此事就算了。”
除了姬長夜,沒人願意聽他婆婆嘴,喋喋不休,相識滿天下,知交無一人說的便是白衫先生如今的處境,在上清閣百無聊賴都快閒出屁了,好不容易遇見一個能說說話的人,豈能如此作罷?
夜色漸涼。
白衫先生躊躇半晌,沉聲道:“楚丫頭向老夫請教過不少書畫上面的問題,也算的上是老夫半個學生,今晚你就留在上清閣,老夫說的,誰也攔不住。”
姬長夜嘴角一歪,眨眨眼不確定道:“老頭,你確定?”
白衫先生重重點頭道:“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楚傾城不是一個不識大體的女子,對待丹青大家斷然不會像對親弟弟那般好似家常便飯的打罵,更何況白衫先生是如一山主的座上賓,薄面要給上幾分,仔細琢磨,姬長夜如釋重負,長長吐出一口氣,笑著和白衫先生坐回桌前。
一個撫須,誇誇其談。
一個飲酒,笑聽故事。
……………………
第二天,太陽初升。
玉清道人把姬長夜叫醒,耐心囑咐一些話,多次提及太陰幽熒不能讓二品乃至二品以上的靈徒看見,否則大禍臨頭他鞭長莫及,見徒兒鄭重點頭才匆匆離開,去黃河之濱續接九州龍脈。
那裡聚集人間和冥府出類拔萃的高手,一場惡戰在所難免,姬長夜並不擔心師傅安危,按照師傅的話說,“打得過,往死裡打。打不過就跑,留得青山在,還怕沒柴燒!”
雖然不是君子所為,卻句句在理。這年頭,撿好聽的話來誇讚一句正人君子,背地裡怎麼說也是個瓜娃子,不懂變通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