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諂媚地笑眯了眼,對著冷懷逸點頭哈腰地解釋起來:“我們村裡本來女子就少,祖輩又留下了規矩,女子不得出來見外客。”

“向來如此?”冷懷逸挑著一側的眉毛,把目光轉向典吏。

典吏點了點頭:“之前每次我們來收稅的時候,都是如此。”

冷懷逸的眼眸垂下,看不出什麼喜惡:“那便開始吧。”

從村口的第一間開始,每戶村民都乖覺地站在了門口,等著冷懷逸的檢閱。

“你叫什麼名字?”那天借宿時遇見的瘦弱男子,依舊赤裸著上身,臉上的笑意麻木機械,有如牽線木偶。

看見一身官服的冷懷逸,男子忽然歪了歪頭,眼底閃過一絲迷茫。

這個官,怎麼看起來似乎有些熟悉?

看他不答話,只顧直勾勾地盯著冷懷逸,典吏立刻發了火,對著男子的屁股重重踹了一腳:“大人問你話呢!”

男子一個趔趄,揉著痠痛的屁股,再也顧不得考慮有沒有見過冷懷逸的問題,謙卑地低下了腦袋:“吳,吳二拐。”

“吳二拐……”冷懷逸翻著花名冊,迅速找到了這個名字,“家中只有一人,無父無母無妻無子。”

“是這樣嗎?”低頭看著花名冊,冷懷逸眼底的冰寒凝結。

男子點了幾下頭,含糊地嗯了一聲。

冷懷逸不動聲色,拈著花名冊,繼續走到了下一家。

“你叫什麼名字?”

“吳臭蛋……”

“你是吳臭蛋的爹,叫作吳六斤是吧?”

“家中沒有其他人了?”

村長跟在冷懷逸的身後,見他一戶一戶地問下去,既不進屋搜查,對於花名冊上的內容也不質疑,不禁鬆了口氣。

看來這位官老爺,不過也就是來裝裝樣子而已。

只是冷懷逸問得細緻,他也只好跟在冷懷逸身後,裝出一副兢兢業業的樣子來。

問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最後一家也確認過,冷懷逸終於把手中的花名冊一扣,勾勾手叫來村長:“村裡可有大塊的空地?我想跟大夥說幾句。”

“有有,就在那邊!”村長指著村頭的方向,臉上帶著些許自豪,“山裡不好走,那邊是我們好不容易才平整出來的,平日裡祭祖用的!”

冷懷逸輕輕勾了勾唇角:“那就麻煩吳村長,把村民們都召集過來吧。”

“哦,對了,一個人都不許漏下,不然今年的稅……”看著村長正要遠去的身影,冷懷逸忽然拖著長音,補了這麼一句。

村長的身子晃了晃,隨即回身諂笑應下:“是是,大人放心!”

只不過等他回過頭來,臉上的笑容早就不見,在肚子裡無聲地嘀咕起來:這縣令年紀不大,官威倒是不小,還不就是想借著訓話的機會過過官癮?

想歸想,冷懷逸那句加稅的威脅還是讓他不敢怠慢,連踢帶踹地把所有人又給弄到了村頭的空地上。

零星幾個衙役無精打采地站在空地旁邊,有意無意地把村民們集中到了空地中央。

“大人,人都到齊了!”村長半彎著腰,對著冷懷逸伸手比了個請的姿勢。

冷懷逸早已數著人數,心裡也是有底。

村裡所有的男丁,確實都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