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天色還是黑漆漆的,燭光打在泛著淡淡灰白的牆壁上,顯得房間裡更加陰冷。

“陛下有旨,林英鴻意圖弒父、弒君,行大逆不道之事,本應凌遲處死。”

“但陛下仁慈,不忍心讓你受太多的罪。”

“這兩樣,你自己選吧。”

丁無忌捧著托盤走了進來。

一身明黃的林英睿微笑著站在門外,看著委頓在地的林英鴻。

“是你!”林英鴻忽然像頭瘋牛一般,鼻子中喘著粗氣,幾乎噴出了兩道白氣來。

僅剩的那隻手抓著牢房的欄杆,林英鴻一邊用頭撞向那粗如手臂的木頭,一邊奮不顧身地嘶吼著:“是你設計害我,你這該死的傢伙!”

林英睿垂了垂眸,不在意地勾起嘴角:“那你倒是說說,我是如何設計你的?”

看著林英鴻喘著粗氣的樣子,林英睿似乎有些愉悅:“用不用我幫你想想?”

“姚景中是吳和臻推薦給你的。”

“皇甫常是你自己找去的。”

“仙丹是你自己求的。”

“給父皇灌的毒藥,也是你自己親手喂的。”

林英鴻聽在耳朵裡,卻分明不是這個意思。

悔恨像毒藥一樣,漸漸侵蝕了他的心智,讓他只剩下無能地嘶吼:“是你,都是你乾的!”

“對,是我。”林英睿乾脆挑了挑劍眉,承認了這一切。

“姚景中的計策,我一早都知道了。”

“仙丹裡面,是加了料的。”

“那個去端毒藥的侍衛,也是我的人。端來的那碗藥,本就是假死藥而已。”

只不過陛下的底子到底已經被敗壞得千瘡百孔,現在癱在了床上,這跟我林英睿可沒什麼關係了。

丁無忌就如同一截無知無覺的木頭,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兄弟兩人的對話。

得意地踏上前一步,直面著林英鴻的臉,林英睿的笑意忽然變成了熊熊燃燒的怒火,讓陰冷的天牢瞬間充滿了熾烈的狂躁:“若不是那年你放出來的那隻老虎,今天的你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嘶吼的林英鴻忽然愣住,一滴眼淚莫名地滾落了下來:“是我?”

“是我!”

“只恨我大意,沒有當場讓那老虎撕了你!”

林英鴻的話漸漸變得越發難聽,根本不像出自王公貴族之口,倒比潑婦罵街還難聽幾分。

眸子垂下,林英睿再不搭理瘋狗一般的林英鴻,只是拍了拍手:“給他個體面吧。”

站在他身後的侍衛利落地接過了丁無忌手中的托盤,獰笑著向著林英鴻圍了上去。

天牢的另一頭,忽然有個尖利的女聲咿呀呀地唱了起來。

“夫妻們分別十載,好似孤雁歸來。”

“可憐我被賊將奴來賣,我受盡了禍災。”

“但願得了卻了當年的舊債,縱死在黃泉也好安排……”

林英睿裝作漫不經心地往那邊瞥了一眼,丁無忌依舊面無表情,二人一前一後,慢慢出了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