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跟林英睿去了安西道之後,這陸大學士就漸漸倒向了林英睿的那一邊。

可也正是這樣,皇帝的心裡其實是越發高看了他一眼的。

畢竟林英睿的身體狀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愛林英睿之才,為林國的國體著想,陸大學士倒是文淵閣中不那麼貪戀權勢之人。

看著皇帝似乎不為所動,陸大學士咬了咬牙,又勸了一句:“陛下,此時正是多事之秋,賞罰分明方才更合天理。”

皇帝挑了挑眉,心裡其實已經有了主意。

他也不再多問,走到香爐旁,手心向上一攤。

丁無忌殷勤地將早已準備好的薰香遞到皇帝的手上。

梳理過了香灰,重新燃起一炷薰香,皇帝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神智清明,精力更旺盛了幾分。

“三皇子林英鴻,於東平道監察東夷之事上失察,罰俸三年。”

“寧海軍諸將,凡是當日離營上了岸的,統統降兩級。”

“大皇子林英睿……在京中協調諸事,幫英鴻把東夷之事善後。”

皇帝說到這裡,心底閃過一絲恚怒,本想讓林英睿出京的話到嘴邊轉了轉,又收了回來。

之前把林英鴻趕到東平去,就是看他太過張狂。本來想著最近若是無事,就把得了教訓的他召回京來。畢竟興鹽場一事,倒也能算是他的功勞,說出去不難聽。

可沒想到,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寧海軍硬是能捅出這麼大個簍子來。

不把這麻煩解決得七七八八,老三暫時就別想回京了。

現在看來,老大、老二、老三這幾個成年的皇子,應該是都指望不上了。

不耐煩地揮揮手打發了文淵閣諸人,皇帝赤足在御書房裡疾走了幾圈,腦子裡忽然靈光一現。

朕現在修道,有的是精力與壽數。

懷玉的身子,似乎也已經養得大好了。

不如,重新養個皇子出來便是!

主意一定,皇帝趿拉著鞋子,興沖沖地直奔懷玉那裡去了。

牆角的水漏滴滴答答,竟然遠沒到往日裡雙修的那個時辰。而這規律一天天地不斷被打亂,皇帝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皇甫先生,您看……”吳和臻的眉頭緊鎖,眼中帶著濃濃的期盼,讓他往日的風度早已消失不見。

皇甫常撓了撓花白的頭髮,眼睛往冷懷恩的方向瞄了過去。

吳和臻輕輕嘆了口氣,還是堆著笑臉,讓侍從送來了一堆小姑娘的玩意:“這些是英鴻在東平道巡視的時候,看到的一些有趣物事。”

“想著皇甫先生的高徒可能用得上,英鴻就讓人特意給我送過來的。”吳和臻的表情極其誠懇。

若不是看著其中兩件小東西上有玲瓏軒的標記,另一件更是三哥前幾天剛在她眼前顯擺過的,冷懷恩幾乎就要信了他的鬼話。

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冷懷恩對著吳和臻躬了躬身,看向皇甫常的眼睛裡卻帶上了淚花:“可是我捨不得師父……”

皇甫常有點搞不清冷懷恩的意思。

偷偷對著皇甫常擠了擠眼睛,冷懷恩開始了她爐火純青的表演:“我想陪師父去東平道,可是,可是我大哥就要回京城了……”

“好久沒見過大哥了,我好想他……”小嘴一扁,冷懷恩眼裡的淚光閃爍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