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砰地一聲緊閉起來的縣衙大門,丁山秋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一時間竟然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哎,狀元公?”

“冷大人?”

“冷懷逸!”

稱呼一連變了幾變,不知怎麼被冷懷逸送出了縣衙大門的丁山秋這才回過味兒來。

冷懷逸的行為,都不能稱之為婉拒。

他嘴角那抹惡意的微笑,簡直就是直接在打殿下的臉!

“冷懷逸我告訴你,以後可莫要後悔你的決定!”幸好丁山秋還沒完全失去理智,只是用自己一個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聲唸叨了一遍而已。

冷懷逸不願意投靠到殿下這邊,那想從平安縣入手攪亂安西道也就根本無從提起了。

丁山秋來回轉了幾圈,終於一跺腳,下定了決心。

也不在平安縣再多做停留,他直奔縣城外來時經過的一片樹林而去。

拉上正等待著他的同伴,丁山秋也不多言語,兩匹馬藉著夜色,朝著東邊賓士而去。

……

秋風轉眼就已經冷了下來。

陸大學士與林英睿商量了一下,還是想著做個順水人情,便把平安縣的事情稍微壓了一壓。借冷懷澤出草原立下的功勞,到時也能讓冷懷逸在平安縣的支援之功更加顯眼些。

而眼下冷懷澤那封請求互市的摺子和陸大學士給冷懷逸請功的摺子,才前後腳送到了皇帝的書桌上。

披散著頭髮,皇帝卻沒多大的耐心:“無忌,拿去讓文淵閣他們出了章程,給朕承上來便是。”

丁無忌耐心地將書桌上的摺子統統整理好,恭謹地低下頭,避開了皇帝那微微泛著赤紅的雙眼。

穿著道袍赤著腳,皇帝習慣性地清了清香爐。他的臉龐在薰香的掩映下顯得越發清癯,刀削般的頜線幾乎快要皮包骨一般,比去年瘦了不是一星半點。

而丁無忌只是低著頭沉默地抱著摺子走了出去,對這一切恍如不見。

“這些摺子還請大人們議一議,拿個章程出來。”丁無忌把摺子放到胡安道面前,輕輕挑了挑眉,隨即轉身就走。

胡安道捻了捻下巴上斑白的長鬚,眼底透出一抹笑意。

懷玉的枕頭風,還是滿有用的嘛。

更何況,這其實也算不上什麼枕頭風,無非就是讓她隨意透露幾句,說自己獻上的東西有仙緣而已。

剩下的,全靠皇帝腦補了。

別看陛下專心修道,投桃報李的道理他還是記得的。這不,自己這首輔的位置眼看就是十拿九穩了。

看著胡安道得意的樣子,剩下的幾人雖然心中有氣,卻也無可奈何。

畢竟胡安道的這個行為,放到後世的史書裡,妥妥便是佞臣了。他可以要權勢不要臉面,自己這些文人到底還是要圖個身後名的。

“行了,議事吧。”謝大學士輕咳一聲,湊到了胡安道的身旁。

胡安道花白的鬍子翹了翹,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封瞄了一眼,推到了正中間:“這是鎮西軍送來的平蠻策。”

“這是老陸的安西江北二道民情巡察。”說著,他把陸大學士那封摺子不動聲色地放到了鎮西軍摺子的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