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草叢裡,一大片蝗蟲忽然從草叢中暴射而起,鋪天蓋地的黑點朝著自己這邊猛扎過來。

不對!

密密麻麻黑點瞬間就到了眼前,光頭漢子的眼睛眨了眨。

他這才發現那些並不是什麼蝗蟲,而是恐怖的箭雨!

“小心!”光頭漢子從馬腹旁摸出一扇小小的圓盾,勉強蓋住了自己的要害。

他的呼喊聲隨即便被淹沒在了無盡的痛呼與怒吼當中。

左邊的大腿上輕輕地疼了一下,隨即便沒了知覺。

光頭漢子下意識地低了低頭。

烏黑的血液正從他的傷口處緩緩地洇出,光頭漢子暗道一聲不好,急急攥住箭柄,緊緊咬著後槽牙,噗地一下將那支箭拔了出來。

一股血箭激射而出,隨後露出的,是那兩指粗細的孔洞。

而光頭漢子的精氣神,彷彿也隨著那血箭飆飛而去。

一陣陣輕飄飄的暈眩,像是剛剛喝下了一整袋的烈酒,又像是阿媽唱著歌哄著自己入睡。

光頭漢子猛地一咬舌尖,將那帶著血肉的箭支猛然向下一擲。

乾燥堅硬的枯草中激起一陣煙塵,箭頭入土寸許,便無力地停了下來。

“跟著我!”光頭漢子再次舉起了圓盾,雙腿緊緊地夾著馬腹,俯下身子就要繼續往前衝。

可回應他的,除了再一輪鋪天蓋地的箭雨,便只有痛哼與沉默。

“走吧。”冷懷澤拍了拍身邊的紅臉校尉,“過去看看。”

紅臉校尉笑得像朵花一樣:“要說咱們鎮西軍旁的沒有,就是箭多,管夠!”

旁邊湊過來個大嗓門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好意思,反倒滿是崇敬:“要是每回都能像這樣似的來上幾輪,怕不是早就把蠻狗攆到北邊喝風去了!”

“張三河,你不是之前還總唸叨著冷頭兒不會打仗?”紅臉校尉故意虎著臉,擠兌了大嗓門一句。

大嗓門校尉臉皮可厚得很,腆著黑黢黢的老臉嘿嘿一樂:“我可沒說過啊,冷頭兒,你可別聽他們瞎咧咧!”

冷懷澤看著這些年紀至少要長他一輪的漢子們因為這次大勝而歡天喜地,更是笑得滿臉憨厚:“行,都是為了鎮西軍,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厚道!”大嗓門校尉豎起大拇指,當面誇讚了冷懷澤一句,“不愧是武狀元!”

紅臉校尉用胳膊肘捅了捅大嗓門:“行了,還有殘局要收拾,可別陰溝裡翻了車。”

“我老張自然曉得的!”大嗓門笑道,“那邊的也勝部,咱們也還得防著不是?”

看著幾人心裡有數,冷懷澤也收斂了心神:“老張,你帶人去打掃戰場。老王,你帶上幾個人,跟我去也勝部那邊看看。”

“得令!”

畢力格正煩躁地拉著馬頭兜來兜去。

方才朱力部的光頭最後看他的那一眼,裡面的不屑他可看得清清楚楚。

想到這裡,他連那最後一絲對於同族的憐憫也不再放在心上。

死就死了,就當是自己換回鷹冠的祭品。

長生天在上,鷹冠迴歸才是正事。

想到這裡,畢力格的手頓了頓,屁股下面的馬兒也似乎體會到了他的心意,踱步漸漸慢了下來。

正要讓手下人去問問鎮西軍的動向,畢力格的話還沒說完,馬蹄聲就讓他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