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西軍的大營守衛森嚴,營門在夜裡往往是不會輕易開啟的。

而就在這一晚,數百匹駿馬忽然呼嘯而出,踏碎了夜的寧靜。

坐在最前面那匹駿馬背上的,是位猿臂蜂腰的青年。沉默的青年微微抿著唇,目光緊緊地盯著遠處也勝部的小股勢力駐紮的方向,眸子裡閃著的微光比那黑夜還要悠深。

在他的身邊,一名紅臉漢子似乎想到了什麼,急忙夾了兩下馬腹,上到了與青年並肩的位置上:“懷澤,之前遇到過也勝部?”

“沒有。”冷懷澤的眸子微垂,將心底的情緒藏得不露半點痕跡。

“我倒是與那也勝部交手過幾次。”紅臉漢子憤憤地一甩手中的鞭子,“之前他們的頭領阿斯干是個喜歡出陰招的,我吃過一次虧,也損了不少兄弟。”

“阿斯干已經死了。”冷懷澤輕輕勾了勾嘴角,“之前的仇,恐怕沒法讓你親手報了。”

紅臉漢子沮喪地磨了磨牙,隨即重新提起了精神:“也勝部的人陰沉毒辣,與那阿斯干的性子一模一樣。”

冷懷澤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感謝地點了點頭:“放心吧,多謝。”

數百騎並未收斂自己的聲勢,直奔小股也勝人的駐地而去。駐守的人早就察覺出了異樣,全營雖未燃起大堆的篝火,卻也早已做足了準備。

人數對等的雙方,就在那片平坦的原野上展開了對峙。

“你們是也勝部的吧?”冷懷澤不知何時練出了一口尚算流利的蠻語,高聲對著對面詢問起來。

對面的領頭人年紀同樣不大,縱馬上前了數十步,淡漠地看著冷懷澤的方向:“你們是鎮西軍?”

“正是。”冷懷澤的目光在那領頭人脖子上掛著的狼牙墜子上打了個轉。

按照北蠻的規矩,有權力繼承部落頭領位置的勇士,才有資格掛這種狼牙墜子。

不等那領頭人回應,冷懷澤便繼續問了起來:“你是阿斯干的哪個兒子?”

年輕的領頭人愣了片刻:“跟你沒關係。”

“怎麼會沒有關係?”冷懷澤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的話,長笑著說道,“我們這次來,正是為了見一見也勝部的未來首領。”

“你若不是阿斯干的血脈,那我們就不必談了。”說著,冷懷澤一撥馬頭,做出轉身欲走的樣子。

對面的領頭人又愣住了。

草原上少有這種來回拉扯的說話方式,雖然一眼就能看出這麼說話的冷懷澤並不是真心想走,可那領頭人畢竟年青,還是不由自主地伸了伸手:“站住!”

“怎麼?”冷懷澤側回半個身子,玩味地扭過頭去。

領頭人不想回答剛剛的那個問題,乾脆清了清嗓子轉換了話題:“我倒是想問問,你們大搖大擺地來我們這,到底是想幹什麼。”

冷懷澤有些憊懶地攤了攤手:“剛剛我不是已經說了,有事要跟也勝部的未來首領談上一談。”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說出這句話,話裡的意思不覺讓對面的領頭人多生出些念頭來。

微一沉吟,對面的領頭人輕輕點了點頭:“我叫畢力格,是阿斯干汗的第二個兒子。”

北蠻金帳下的十二部,其實都有各自的首領。

這些首領們,都會被稱為那個部落的汗王。

可以這麼說,每一個金帳蠻王,同時也是一個部落的汗王。但反過來,汗王就很少有機會能登上金帳蠻王的寶座了。

也勝部的阿斯干,正是為了那個蠻王的寶座而聚集到金帳之下,結果卻送出了自己的那條性命。

草原的生存法則,要比中原野蠻得多,也直接得多。

想要成為狼王,就要有著能夠壓服其他野狼的武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