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縣百姓不得外出的命令,可是你下的?”林英睿乾脆直奔主題。

綠袍男子的心頓時如同擂鼓般重重地跳了一下。

這人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看他這興師問罪的架勢,這人到底是誰?

無數個疑問在綠袍男子的心頭盤旋,終於讓他咬著牙回了一句:“並無此事。”

說完,他心虛地轉身就走:“李五,把大門關上,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這閒雜人等,指的自然就是林英睿了。

看到王敏才的心虛,林英睿笑了笑,倒也不再與他糾纏。

而他的眼神,已經盯在了方才那綢衫老頭離去的方向。

“雲彪,上次接收的那批貨,可都收拾妥當了?”綢衫老頭一進門,就急匆匆地叫來自己的二兒子。

滿臉橫肉的雲彪不在意地打了個哈欠:“爹,早就送出去了。 ”

綢衫老頭用手撫著胸口,自顧自地念叨起來:“送出去了就好。”

錢雲彪不以為然地斜乜了自家老爹一眼。

老爹怕不是上了年紀,記性也不好了吧?

“上次的那批米糧,是半個月之前走水路運出去的。淮安府的張大富派人來收的,您都不記得了?”

綢衫老頭連忙用手虛打了錢雲彪兩下:“小聲些,莫要讓人聽見!”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在縣衙門口匆匆見了那陌生的小子一眼,綢衫老頭心裡就有種隱隱約約的不踏實,像是紮了根刺似的,拔不出來,又長不進去。

錢雲彪撇了撇嘴:“爹,您是咱們錢家族長,全縣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有誰敢在您面前炸刺?”

真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有點風吹草動的就像天要塌了一般。

看著綢衫老頭沉默不語,錢雲彪臉上的不以為然越發明顯:“莫要胡思亂想了,想那縣衙都是咱們錢家出力給修好的,賣出去的米糧裡,更是有王敏才的一半。”

錢雲彪提到這分成,顯然心有不甘,呼哧呼哧地喘了兩口粗氣,這才繼續勸解起綢衫老頭來:“在海崖縣,咱們錢家和那王敏才聯起手來,就能一手遮天!”

“我是怕啊,哪天真把這天捅了個窟窿……”綢衫老頭顯然是個貪財又膽小的主兒,長嘆一聲,顫顫巍巍地坐了下來。

錢雲彪大大咧咧地給綢衫老頭倒了半杯子茶水,這才坐到他的對面翹起二郎腿得意地抖了兩抖:“爹,上次咱們不是已經算計好了麼?”

“再餓上他們半個月,等到他們實在熬不住的時候,咱們就當一回大善人,出面收了他們的田地。”

“那些被海水淹過的田吶,不值錢!”

“到時海崖縣就徹底變成了咱們錢家的。”

“常平倉裡的那些糧食,王敏才那邊大筆一揮,寫成救濟災民了,任誰也看不出來毛病。”

“只要等到秋天要納稅的時候,咱們錢家替他把稅賦補齊了,讓他評出個上等的考功高升上去,這事兒就算徹底完了。”

“不管以後再來的縣令是張敏才也好,劉敏才也罷,總之都要瞧咱們錢家的臉色了!”

“事兒都辦了一半,您吶,就放一百個心,把事兒交給我來辦吧!”錢雲彪想著以後自己做了家主呼風喚雨的囂張樣子,全身的骨頭都輕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