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的莊子不少,謝葦杭住的那個,更是離京城遠得很,遠到幾乎都快要不被人認為是京城西郊了。

在莊子裡提心吊膽地等了幾天,感覺到風聲似乎沒那麼緊了,謝葦杭咬了咬嘴唇,還是決定派人出去探探情況。

讓之前去過京城的人依舊呆在莊子裡,謝葦杭小心翼翼地派出了幾個新人。

而他們帶回來的訊息,著實讓謝葦杭吃了一驚。

京城的幾個城門口,都掛起了海捕文書,上面赫然就是之前謝葦杭派出去散佈謠言的那個人的樣子。

“老五這回,算是栽了。”看著四下無人,一名出去打探訊息的人撇了撇嘴,“要不是這娘們胡亂指揮,咱們哥幾個又怎麼會落得如此地步,就連想出莊子走走都提心吊膽的。”

“老三,別他孃的胡沁!”年紀最長的那個連忙示意他噤聲,“她可是殿下的女人,哪裡由得你在這說三道四?”

老五自知失言,頓時臉紅了紅,梗著脖子想要爭辯,卻又硬生生把這口氣壓了下來。

“唉,也不知道殿下幾時才能回來。”

幾人正在莊子里長籲短嘆,卻不知道他們口口聲聲唸叨著的殿下,此時也已經陷入了麻煩當中。

自從到了東平道,林英鴻期待中的飲宴是一次都沒有,反倒是上至府城下至縣鄉,所有人都排著隊地找上門來跟林英鴻哭訴個不停。

他們的目的也很明確。

去年的海嘯不光影響了東夷人,對東平道也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海邊的良田有不少都被水淹了一道,有的縣幾乎整個就沒有收成。

而海水一退,良田也成了鹽鹼地,今年的收成估計也很難保證了。

至今尚未釀成民變,還要多虧東平道往年富庶,常平倉裡壓了不少糧食,這才讓老百姓安安心心地過了個年。

“殿下啊,咱們東安縣的百姓,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了啊!”面露憂色的中年縣令帶著數名鬚髮皆白的村長,直接就在林英鴻面前長跪不起。

林英鴻苦笑了一下:“你們也是想求免稅?”

“正是!”縣令猛地抬起頭,眼神裡帶著殷殷期望,“聽聞殿下數日前已經免了東寧縣與海安縣的賦稅。他們受的災,可還沒有咱們東安縣這麼嚴重啊!”

提到這事兒,林英鴻就覺得一個頭有兩個大。

他是把自己視為儲君的,自然要搏個好名聲。

前面剛到東平道的時候,因為東寧縣與海安縣的縣令訊息靈通,來得比旁人都早。

林英鴻去看了看他們屬地裡的悽慘情況,不得不開口為他們免了一年的稅,讓他們好好休養生息。

要知道,在出發之前,他的皇帝老爹可是隻告訴他探查情況防備東夷,卻並未授予他隨意變更賦稅的權力。

那兩個縣的免稅,自然是他咬著牙從自己的小金庫裡摳出來的。

只是此事可一而不可再。

若是當真被東平道的人給賴上,恐怕他這些年的積蓄,就都要用來填東平道這個窟窿了。

想到這裡,心裡早就滿是後悔的林英鴻更是牙關緊咬:“王縣令此言差矣。”

“朝廷救災免稅皆有法度,豈能以我一人之好惡而定?”

縣令的眸色黯了黯,脖子卻梗得更直:“莫非殿下是以為我東安縣刻意誇大災情?”

這問題既直白又刁鑽,林英鴻一時竟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