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身邊的動靜,二狗虛弱地罵了起來:“你們這些蠻狗,爺爺我是不會……”

“二狗,是我。”冷懷澤搶上前去,扶著他的後背讓他坐了起來。

二狗勉強睜開眼,看見冷懷澤正全須全尾地蹲在他的身旁,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用僅存的右臂努力地推搡了兩把:“走啊,你快走!”

冷懷澤的眼底滿是歉意:“是我的決定害了你們,對不住。”

“別這麼婆婆媽媽!”二狗狠狠地啐了一口,“都是這些蠻狗,跟你有什麼關係!”

冷懷澤苦笑了一下。

如果不是他堅持要來看看,也許現在這些弟兄們早已經安全地回到了鎮西軍的大營,正開開心心地準備過年。

“你快走啊!”二狗看著冷懷澤依舊不肯離開,急得幾乎就要咬碎滿口牙齒,“把訊息傳回去,殺了那狗王,替咱們弟兄報仇!”

“他走不了。”皮帽男子不知何時走到了冷懷澤的背後。

二狗頓時掙扎起來,用僅剩的右臂將冷懷澤護到身後:“冷頭兒,快走啊!”

皮帽男子揚著下巴,對著冷懷澤笑了起來:“你自己跟他說吧。”

“二狗,對不住。”冷懷澤的嗓子有些發澀,“我要留在北蠻。”

眼睛裡滿是不可思議,二狗的動作忽然頓在原地:“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留在北蠻。”冷懷澤的聲音漸漸變得鎮定。

二狗的眼睛忽然變得通紅:“是不是他們威脅你留下?”

皮帽男子笑吟吟地倚靠在羊圈的柱子上,絲毫不在意這髒亂蹭到他華貴亮麗的衣服上。

冷懷澤的面色不變:“沒有,是我自己要留下的。”

“你自己要留下的……”二狗喃喃地念叨了兩遍,突然淒厲地笑了起來,“你這個叛徒!”

冷懷澤微微低了低頭:“是。”

二狗突然像瘋了一樣,對著冷懷澤的臉上狠狠地砸了一拳。

“你可是林國的武狀元啊!”

“居然投靠蠻狗!”

“我呸!”

二狗的叫罵聲驚醒了另外幾個昏睡的鎮西軍。

只聽了幾句,他們就明白了情況。

看著冷懷澤全須全尾地站在皮帽男子的身旁,怒吒頓時充斥了整個羊圈。

一句句的叛徒,像是又冷又硬的長釘,從冷懷澤的胸口穿入,將他的心臟釘得痛苦不堪。

可他的臉上流露出的,卻只有略顯冷硬的平靜。

“把他們扔出去自生自滅吧。”

皮帽男子的眉梢玩味地挑了挑:“當真?”

“嗯。”深深地看了鎮西軍的袍澤一眼,冷懷澤說出來的話卻要比外面的朔風還涼。

皮帽男子扯了扯嘴角,跟在冷懷澤的身後走了出來。

粗獷男人迎上來:“卓力格圖,如何?”

“就按他說的,把這些人扔到草原上去吧。”

冷懷澤靜靜地站在門口,眼睜睜地看著二狗這些人被北蠻扯著衣領推搡著,漸漸消失在他的視線當中。

他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一抹痛惜。

雖然這些人擅長求生,可在失了一臂的情況下,恐怕能有一半的人活著回到鎮西軍就不錯了。

但他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