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懷逸的臉色沉沉如霜,站起身來對著吳四三的胸口,重重地踹了一腳。

“不念母恩,枉為人子!”

吳阿長的胸口,同樣捱了一腳。

“不知禮法,枉自為人!”

噗!噗!

嫣紅的鮮血噴灑成血霧,吳阿長與吳四三委頓在地上,卻還有一口氣吊著,硬是沒能暈過去。

冷懷逸依舊沉著臉:“依林國律,略賣人、毆折人肢,皆處磔刑。知人略買人而與賈,與同罪。”

律法寫得清晰明瞭,販賣人口和故意傷害他人肢體,都是要砍頭之後將肢解棄市的。明知他人販賣人口卻依舊購買的,與販賣人口者同罪。

當然了,以林國的情況來說,這裡的販賣人口,說的自然是拐賣良家子。

冷懷逸對於小云的背景瞭解得一清二楚。她就是好人家的孩子,只是平白被人毀了前半生。

法律條文太過拗口,吳阿長與吳四三根本聽不懂冷懷逸這些關於律法的話。他們費盡了全部的力氣,卻連一句大人饒命都說不出來。

厭惡地踢開房門,冷懷逸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間。

隔壁的房間裡,於小暖正陪著小云。

只聽到前半段就哭得不成樣子的小云,對於那對買家叔侄抱有的幻想,正在隨著橫流的涕淚一道灰飛煙滅。

不知哭了多久,小云終於抬起頭,用紅腫的眼睛盯著於小暖:“小暖姐姐,我想好了。”

“你想怎麼辦?”於小暖微笑地看著她。

小云用袖子再擦了把鼻涕,突然也笑了起來:“我還是想把孩子生下來。”

於小暖的心一沉。

好在小云的後半句,讓她重新轉怒為喜。

“我會告訴這孩子,在安寧村裡到底發生過什麼。”小云咬了咬嘴唇,“我要讓這孩子唸書,長大了做個好人。”

小云的眼睛裡,滿是堅定的鬥志。

於小暖拉起小云的手:“這條路會很難走。”

“我不怕。”小云虛弱的笑容突然變得堅決。

於小暖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接著小云的手收緊了兩分。

沉默片刻,於小暖才再次開了口:“過陣子我可能會再找你。”

說完,她同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屋子,進了縣衙的後院。

冷懷逸正站在樹蔭下,靜靜地看著於小暖走過來。

他眸子裡的堅冰,隨著於小暖一步步地靠近,漸漸融為一池和煦的春水。

“怎麼樣?”冷懷逸的聲音些微有些暗啞。

於小暖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我有些其他的想法。”

冷懷逸不動聲色地引著於小暖坐到院子裡的石桌旁,為她斟了杯茶水:“不妨說來聽聽。”

“我想辦學。”溫熱的茶水入喉,也開啟了於小暖的話匣子。

“並且不是一個,而是幾個。”

“這些地方,都不收束脩,到時我會想辦法讓共助社的收入來承擔。”

“在共助社這邊,我想弄所女學,讓縣裡的女子都可以隨時來聽聽。女學裡不教四書五經,而是給女子們說說這世間的道理,再讓她們識識字,知道知道外面的天空到底是什麼樣子。”

說到這裡,於小暖低下頭,從鼻子裡輕笑了一聲。

自己並沒有穿書前的女高張校長那麼偉大,但還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些。

冷懷逸毫不猶豫:“好。”

於小暖對冷懷逸勾了勾唇,又灌了口茶水:“縣裡至今還沒有蒙學,這個我也要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