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粗壯的男子啃了口豬蹄,不顧滿嘴的油膩:“對,就帶了那麼兩個人,連個師爺都請不起,嘖。”

“萬兩說得有理,”富態男子黃老爺輕輕抿了口酒,“一個車伕,一個書童,還能翻起多大的浪花來?”

瘦削男子黃萬斤嘴角堆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反正咱們的請帖,他已經收下了。看他那窮酸樣子,估計有個千八百兩,就能封得住嘴了。”

“軟的要是不行,我就帶幾個人過去,狠狠教訓他一頓便是。”粗壯男子黃萬兩的思路更簡單直接。

黃老爺的三角眼微眯:“不急,先看明天聊得怎麼樣了。”

“四哥,咱們不說他了,喝酒喝酒!”黃萬兩一手豬蹄一手酒碗,吃得不亦樂乎。

黃萬斤的眼底閃過一絲邪意:“哎,萬兩,莫要再灌四哥了……那剛收到後宅的二花,怕是還巴望著四哥回房呢!”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可告人的樂趣,黃老爺嘿嘿嘿地笑了幾聲:“你們且莫心急,容哥哥再玩幾天!”

房間裡的邪笑,無所畏懼地在夜幕裡飄蕩了好久、好遠。

黃家的請帖,便是約了冷懷逸第二天中午,在縣城裡僅有的那家酒樓,也就是黃記酒樓見面。

當然,對外的說法很是客氣——黃家作為平安縣的百姓代表,要為新上任的冷縣令接風洗塵。

約的時間是午初,冷懷逸倒是挺客氣的樣子,提前一刻鐘就已經到了黃記酒樓門口。

小二羨慕地看著冷懷逸挺拔的身姿,乖巧地直接將他引到了二樓。

黃老爺黃德朗,正帶著自己的左右護法黃萬兩和黃萬斤,坐在二樓的主位上。

看著矯然不群的冷懷逸悠然地走上樓梯,黃德朗的嘴角抽動著冷笑了一下,隨即假意起身:“不知縣令大人到來,有失遠迎,快請坐!”

冷懷逸看著這個座次,輕輕挑了挑眉。

意思很明顯,強龍不壓地頭蛇。

更何況他還是條看上去沒權勢沒背景的過江龍。

心裡想著事情,冷懷逸卻也假模假式地笑著迎了上去:“黃老爺,久仰大名!”

稱呼一出,黃家幾人就鬆了口氣。

這便是準備承認黃家在平安縣的地位,打算好好談了。

黃德朗的嘴角翹了起來,招呼著小二:“快快,給冷大人斟茶,上好茶!”

一壺香氣四溢的茶水,讓二樓的氛圍變得輕鬆了起來。

“冷大人遠來辛苦,今日黃某便以茶代酒,敬大人一杯。”黃德朗舉起茶杯,笑得臉上又堆出了肉褶。

冷懷逸虛虛舉了舉杯,放到唇邊輕抿:“黃老爺說得哪裡話,都是給朝廷辦事,為百姓們謀福利,談不上什麼辛苦。”

看著客氣得幾乎有些拘謹的冷懷逸,說的這一套話實在冠冕堂皇,黃德朗嘴角嘲諷的笑意閃了閃。

“冷大人只帶了兩位僕從,一路過來,怕是屬實不易吧?”黃萬斤知道什麼時候該他登場出面了。

冷懷逸立刻露出一副後怕的表情:“在江北道遇見過一次山賊,幸好我們跟著商隊同行,被那商隊的保鏢護了下來。要不然吶,我今天可能就沒辦法坐在這裡跟你們說話了……”

黃萬兩的嘴角撇了撇,臉上的橫肉扯出怪異的走向。

書生就是書生,膽小怕事不中用啊!

“不如回頭我給冷大人送幾個護院?”黃萬兩渾不在意地灌了口茶水,大手一揮,“想我黃家的護院,不只是平安縣,就在附近這些縣裡,都是數一數二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