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大哥,可要手談一局?”

謝葦杭輕輕柔柔的話語,讓冷懷逸瞬間回神。

前世習慣了與她對坐共飲,她這柔聲軟語讓冷懷逸實在生不起拒絕的念頭:“好。”

棋枰上黑白交錯,謝葦杭沉吟得越來越久,終於額頭生出細汗,將手上的棋子輕輕往前一推:“是我輸了,冷大哥果然好棋力。”

看著謝葦杭滿是敬仰的眼神,冷懷逸輕輕搖了搖頭:“若是能不過分糾結於邊角的得失,你的棋力還能再進一步。”

謝葦杭忽然一驚,隨即立刻重新甜甜地笑著對冷懷逸行禮:“多謝冷大哥指點,不如我們再下一局?”

冷懷逸卻忽然長身而起,對著謝建安微微頷首:“說正事吧。”

這是他與謝葦杭下的最後一局棋,也是他與自己前世所做的了斷。

知道她在謝家過得還好,就夠了。

自此之後,他不打算再與謝葦杭有任何私交。

畢竟他心裡那唯一的位置已經給了小暖,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謝葦杭在心底無奈地嘆息了一聲,藉口去偏廳找人更換茶水,悄悄躲了出去。

謝建安會意:“不知逸之兄對於此次武舉,究竟怎麼看?”

“這句話,是替謝大學士問的吧?”冷懷逸的臉色一凝。

謝建安點頭:“自然。”

說著,他從袖子裡掏出一張小小的紙條,對著冷懷逸晃了幾晃。

紙條上赫然寫著幾個名字。

冷懷逸打眼一掃,心下已然明瞭。

這些人,正是那些權貴家中習武的子弟。只不過按他的情況,應該還不認識這些人,他也只能故意擺出一副迷茫的姿態。

“這是?”

謝建安把紙條揉了揉,放到沏茶的壺底下燒掉:“武舉要取多少人,想必逸之兄早已清楚。這些人若是佔了好位置,恐怕令弟的前途就要平添不少波折了。”

冷懷逸靜靜地看著謝建安。

謝建安拿出摺扇扇了兩下,瀟灑地收扇在手掌上一拍:“若是有我叔父從中協調,沒準那些位置,令弟也能……”

話雖未盡,意思卻不難懂。

謝大學士這是算準了冷懷逸剛入朝堂,哪怕奉了陛下的命令來統合協調武舉之事,恐怕也只是徒為他人做嫁衣而已。

冷懷逸突然笑了起來。

謝大學士,還不值得他去站隊。

更何況以他看來,別說那謝大學士,就算是胡安道出手,都還未必能影響得了這次武舉的結果!

“如果這就是正事的話,那我就先告辭了。”冷懷逸壓下心底的失望,對著謝建安拱手欲走。

謝建安的俊臉上現出一絲掙扎,終於還是重新開口:“逸之兄,且慢!”

冷懷逸停步,側過頭來,眼中頗有些玩味:“怎麼?”

“逸之兄覺得阿杭……如何?”謝建安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這句話憋出口。

冷懷逸把身子轉正,眉宇的剛正間混著三分冷厲:“這個問題,我只當沒聽你提過。”

說完,冷懷逸頭也不回,開門出了小院。

藏在偏廳中的謝葦杭抹去眼角那些微的溼意,猛地一跺腳,追著冷懷逸跑了出去。

“冷大哥!”

聽見謝葦杭略顯困難的呼吸聲,冷懷逸到底還是沒能狠下心來,將她置之腦後。

他的腳步一頓,卻不回頭:“謝姑娘,請回吧。”

謝葦杭的眉頭緊鎖,嗓子有點哽哽的:“對不起,冷大哥,我只是太仰慕你,所以……給你添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