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葦杭的咳嗽聲漸漸平復,又在謝建安關注的目光下抿了幾口水潤了潤嗓子,這才對著她哥勉強一笑:“途經府城進京的商隊,幾乎沒有不在車上備些江北道特產藥材明心果的。”

謝建安點了點頭,對這個情況很是認同:“尤其這個月正是採摘明心果的時候,順路送去京城,不說一本萬利,至少也是能賺得盆滿缽滿。”

“胡家這半年暗地裡收購了不少明心果,據說是要送給當今那位合丹。”謝葦杭的眼睛微眯,神情卻越發犀利,“這條線謝全盯了許久,自然不會有差錯。”

“也許是車上的貨物比明心果更值錢呢?”謝建安覺得不能如此定論。

謝葦杭抿了抿嘴:“我特意確認過了,那支商隊的人儘管刻意掩飾了自己的行為,但還是漏下了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謝建安急切地追問起來。

謝葦杭用手往下指了指:“雖然現在穿著厚重的冬衣,但謝全在仔細觀察之後,還是發現他們所有人,都打了綁腿。”

“綁腿……”謝建安的神情一凜,“是鎮西軍的人?”

謝葦杭微微頷首:“八九不離十。”

謝建安的眉頭擰成一團疙瘩:“鎮西軍的人,這個時間擅離駐地,又運了東西去京城,到底想做些什麼?”

謝葦杭偏了偏頭:“北蠻那邊的動靜不夠大,也許是有人想要推波助瀾吧。”

這句話她說得不夠篤定,謝建安也搖了搖頭:“現在還不好說。”

“所以咱們就在後面綴著,伺機而動。”謝葦杭的小手在桌上輕輕一拍,已然下了決定。

跟她做了同樣伺機而動的決定的,還有冷懷逸一行。

商隊的車子不知道拉了些什麼貨物,車身沉重得很。

好在冷懷逸他們出發得早,倒也不擔心無法按期抵達京城。

跋涉了半個多月,冷懷逸一行人跟商隊都已混了個臉熟。

在得知老二在鏢局學過武之後,商隊裡的人態度明顯更溫和了些,見面甚至會點頭微笑,不再像剛開始的時候那樣視若無睹。

商隊守夜的規律,也早已經被冷懷逸摸得清清楚楚。

這夜正是新月如鉤,地上的幾攤篝火明明暗暗,將守夜人的影子投得又瘦又長。

寅初三刻,正是一天中最困的時候,守夜人懷抱著長刀,卻是不由自主地張著大嘴打起哈欠。

冷家的馬車上,車簾微微一動,並沒有引起守夜人的注意。

修長的身影猛然射出,隨即被車上高大的木箱遮掩得嚴嚴實實。

摸到車隊的貨物邊的人,正是冷懷逸。

也不見他如何發力,似乎雙指輕輕一頂,沉重的木箱蓋就被頂起了個縫隙。

篝火被寒風吹得搖搖擺擺,映得木箱裡的物事閃閃發亮。

冷懷逸的瞳孔微縮。

這木箱裡,居然是這些東西?

心念電轉間,冷懷逸輕輕將箱蓋歸回原位,一個閃身到了另外的木箱旁。

裡面的東西,跟這邊的一模一樣。

冷懷逸已然面沉如水。

他已然想起了當年那一樁改變了局勢的官司。

原來就是這支商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