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已經站隊在三皇子身後的重臣,都是耳觀鼻鼻觀心。

在弄不清皇帝到底是如何想法之時,他們不敢貿然行事。不然非但幫不了三皇子,沒準還得連自己都搭進去。

好在今日是大朝會,上殿之人眾多。

總能找到願意替三皇子出頭的愣頭青。

一位瘦弱的文官越眾而出,跪倒在皇帝面前:“陛下,此事事關重大,只憑閔鴻振的一封奏摺,恐難服眾。”

皇帝看了看跪在地下的小御史,挑眉道:“監察百官與王室,正是御史本職……來人吶,把這失職的御史拉下去,打上二十板子再說。”

看著無端被拖走的小御史,眾人的背後都是一片冰涼,情知此事再難善了。

皇帝的手指又捲了卷那一縷鬢髮,突然笑了起來:“你們是想看證據吧?”

桃花眼內侍會意:“陛下有旨,帶楊元忠及證物進殿~”

隆冬的大殿上,忽然飄出了濃重的血腥味。

一團勉強能看出人形的肉團被兩名內侍用搭架抬了上來。

上面的人形動了動,似乎並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嘶啞的嗓子裡不斷重複:“東西是送給三皇子殿下的,求求你們殺了我吧……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同時被帶上來的,還有數塊鎮西軍的令牌和幾件兵甲。

一些沒見過如此酷厲場面的文官,喉頭已經猛烈地收縮起來。若不是顧及殿前失儀,他們恐怕就要吐在當場。

皇帝卻像沒看見一樣,笑吟吟地看著伏得更低的三皇子:“如此,你還有何話說?”

“父皇,兒臣……”三皇子知道此時多說多錯,乾脆一句話堅持到底,“兒臣冤枉,求父皇徹查!”

大學士胡安道似乎有些不忍,跪在三皇子旁邊:“陛下,此事事關重大,單憑如此一人的口供,恐怕確實不夠。”

皇帝的手指頓了頓,隨即把髮梢挑到眼前,輕笑了一聲:“胡愛卿,那依你之見,又該如何?”

“不如便徹查此事,待找到更多的人證物證,再行發落不遲。”胡安道長髯輕抖,“如此一來,更能體現陛下聖明。”

皇帝好像對聖明的馬屁相當受用,低低地嗯了一聲:“那便依你之言。”

指尖輕彈間,那縷長髮終於恢復了自由。

“胡安道,著你與刑部尚書王浦和一起細細查探。”

“哦,對了。丁無忌,你也帶著皇城司的人去查。”

“朕倒是想看看,到底是刑部的人查案快,還是朕的皇城司查案准。”

說完,皇帝袍袖一擺,輕笑著離開了大殿。

全京城的目光,此時都集中在了龍武軍上。

而謝葦杭根本不知道,她正處在風口浪尖之中。

謝大學士此時已經在後悔了。

早知道如此,這謝葦杭的訊息,他是萬萬不想知道的。

如果不去接她回來,謝家後輩陷在龍武軍中的訊息,恐怕沒多久就要外洩出去。

她為什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在龍武軍?

這裡面有沒有貓膩?

謝大學士到底知不知情?

可要是去接她,謝家派人去龍武軍的事情,一樣瞞不住。

總之現在就是黃泥巴糊褲襠,不是屎也是屎,根本解釋不清了。

想到這裡,謝大學士的手一抖,任憑毛筆吧嗒一聲掉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