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暖隨意地擺擺手:“若是沒什麼特別不舒服的地方,不如先過去喝點熱水吧。”

其他幾人看了看諸光耀,見他已經隨著於小暖往馬車旁走去,方才輕輕搖了搖頭,勉力撐起身子,也跟在了後面。

老二攙著楊頭兒沒受傷的那條手臂走在最後,耳中忽然聽得楊頭兒的低聲提醒:“小心些。”

可他像是沒聽見一樣面無表情,只有一聲輕輕的“嗯”落在了楊頭兒的耳朵裡。

熱水下肚,龍武軍的人臉上漸漸變得紅潤。

於小暖又瞄了一眼車上的謝葦杭。雖然她還沒醒過來,但健康值尚算平穩,於小暖暫時也不打算動她。

楊頭兒的胳膊總那麼晃盪也不像樣子,只是於小暖並不會正骨,她便打算先找兩塊木板做個簡易的夾板,幫他把手臂固定起來。

小妹眼巴巴地盯著於小暖,正想過去幫她的忙,耳中忽然聽得一陣清脆的鈴聲。

眾人都是一凜,把目光轉向鈴聲傳來的方向。

雪谷深夜,總不會有人閒逛至此吧?

一頭小小的青驢,晃晃悠悠地從山下溜達了上來。

驢背上坐著一名仙風道骨的男人,頭髮白如霜雪,一把整潔的長鬚卻是烏黑油亮。若是單看他的臉,恐怕會覺得他只有三十歲上下的樣子。

在他的青驢頸子上掛了一個小小的鈴鐺,此時正清靈作響。

“古人醫在心,心正藥自真。今人醫在手,手濫藥不神。我願天地爐,多銜扁鵲身。遍行君臣藥,先從凍餒均。”

富有磁性的聲音吟誦著一首詩詞,男子坐下的驢子似慢實快地攀登著,已經走到了雪崩地的另一端。

聽到這首詩,於小暖的眼睛刷地一下閃閃發亮起來。

居然是他來了!

看著於小暖停下手裡的動作神經兮兮地盯著自己,小妹只覺得背後的汗毛立了起來。

嫂子不是吃壞東西了吧……

鈴鐺叮噹作響間,男子已經旁若無人地走到了眾人身邊。

目光從楊頭兒的胳膊上掃過,男子微哂。

可當他看到於小暖和小妹手裡拿著的夾板的時候,手裡的韁繩一勒,青驢的腳步忽然停住:“這是?”

於小暖心裡大樂,這位倒是挺上道,主動上鉤了!

只是她臉上絲毫不顯,把夾板往小妹手裡一推:“我累了,你給他固定吧。”

小妹哦了一聲接過夾板,一板一眼地按照之前於小暖教授的方法,把夾板按到了楊頭兒的胳膊上。

男子瞧得仔細,眉頭卻越皺越緊。

“怎麼不先正骨?”男子滿臉的恨鐵不成鋼,“端得浪費這麼好的固定手法!”

“願意正骨你就去正唄。”於小暖裝著愛搭不理的樣子。

男子卻像是就吃這一套:“好,我來。”

說著,他條理清楚地把夾板拆了下來,雙手在楊頭兒的胳膊兩端一捏一拉又一推。

楊頭兒吃痛,咬得嘴唇發白,嘴裡悶哼了一聲。

男子似乎嫌煩,伸指在楊頭兒的臂彎點了兩點。

楊頭兒只覺得胳膊突然就不是他的了,完全沒了痛感,緊緊皺著的眉頭也鬆了下去。

“這裡,可是如此捆紮?”男子看了一遍,好像就已經學會了夾板固定的手法。

小妹卻伸出手指:“這裡太鬆,這邊又太靠下。”

“為何如此?”男子眼皮微抬,掃了小妹一眼。

小妹回想了一下於小暖當時教她的場景,語氣不太篤定:“按照他的骨骼生長情況來看,從這裡固定到這裡,應當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