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圓的中間,篝火燒得極旺。

看著遠處被刻意忽略掉的兩輛馬車,冷懷逸眯了眯眼,身子向樹幹縮了又縮。

天寒風勁,即使有周天導引法在身,他也要注意儲存體力。

只不過他的精神,絲毫沒有放鬆。

篝火畢畢剝剝。

寒鴉的鳴叫在夜色中顯得分外嘹亮。

冷懷逸的嘴角輕翹。看來那些人,終於要忍不住了。

車隊中人顯然也被鴉聲提了醒,只兩個呼吸的工夫,盾牌便立了起來。

可即使是用上了重盾,他們也沒能佔到絲毫的便宜。

人頭大小的石頭挾著凌厲的風聲,直直地從天而降,砸在盾牌上如擂鼓般咚咚作響!

“投石機!散開!”楊頭兒瘋狂吼叫著,讓車隊裡的弟兄們改變陣型。

血花四濺,在潔白的雪地中開出一朵朵嬌豔的牡丹。

楊頭兒眼中含淚,死死地咬著自己的下唇,直咬出一道清晰的血線。

可這還只是個開始。

當天空中不再有石頭落下,車隊中還能站著的人,只剩下不到一半。

還不等他們重整隊伍,數十支弩箭閃著烏光,朝著他們疾飛而去。

箭頭輕輕鬆鬆地刺破了他們的面板,劃開了肌肉的紋理,貫穿了五臟六腑,最終從背後透體而出。

楊頭兒也已經躺在了地上。

滾燙的鮮血順著他的胸膛蜿蜒而下,他的心似乎已經被燙得熟爛又撕得粉碎。

韓三兒正趴在他的身上,對他呲牙笑著。只是韓三兒的眼中,已經徹底失去了神采。

“頭兒,小心!”

那是韓三兒把他撲倒的時候,留在世間的最後一句話。

他想要把韓三兒推開。

可他那在邊關不知拼殺過多少北蠻的手臂,忽然變得痠軟不堪。

“殺!”

那些伏兵,終於衝了過來。

楊頭兒只覺得自己的胸口如同被小刀寸寸劃過,每次呼吸都火辣辣的痛。他的臉上已然溼乎乎的一片,整個人狼狽不堪。

亮閃閃的刀鋒,終於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楊元忠?”

提刀的人,眼底的同情一閃而過。

詢問的人和被詢問的人都不知道,這句話被埋伏在樹梢上的冷懷逸聽得清清楚楚。

冷懷逸的眉梢輕挑。

果然。

“老大,那邊有兩輛車,不過車上沒人。”

有人來向提刀人彙報情況。

躺在泥濘裡的楊頭兒忽然鬆了口氣。

提刀人敏銳地感覺到了楊頭兒的呼吸節奏變了。他饒有深意地看了楊頭兒一眼,對著手下揮了揮手:“去追。”

楊頭兒的心倏然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