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並不是魏家的老宅,只不過是魏雲生平日裡獨居的宅子。

他們魏家雖說是百年大家,人丁也眾多,可卻從未有過這般和諧的境況。

尤其是他接了家主之位以後,更是等級分明,尊卑有別。除了每月初一十五的家族聚餐,平日裡也不過是獨來獨往。

魏雲生原本是想過來蹭一頓飯的,可是,一看到人家熱熱鬧鬧、談笑風生的場景,卻又頓住了腳步。

要說他喜歡顧黎的手藝不假,其實他更喜歡有說有笑的氛圍。雖說當初救荊山和邵庭的目的,並不是很單純,可是在他心中,卻還是將兩人勉強劃入了朋友的行列。

路是自己選的,即便羨慕別人的生活,也斷不能忘了肩上的擔子。

“當家的,你不進去了?”跟隨的小廝在一旁低聲詢問。

魏雲生閉上眼睛,靜默兩秒,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扭頭往外走,“算了,不打擾人家一家團聚。我們還是上魏家飯莊隨便吃點,剛好看看賬。”

“是,當家的。”小廝嘴上應著,心裡卻是非常不解。這剛剛還火急火燎的從當鋪往家趕,明明已經聞到了飯菜的香氣,又怎的不進去了?

跟在他身後往外走的時候,小廝又忍不住往屋裡嬉笑嘈雜的方向撇上兩眼,頓時一陣嘆息,

“哎,這當家的也真是,放著那麼多的名門閨秀瞧不上,愣是看上了這名花有主的顧娘子。瞧人一家好著呢!”

小廝在自己心裡默默思忖著,一抬頭正巧對上魏雲生倔強的後腦勺,頓時對自己這個東家充滿了無限的同情。

黃真就算是來到灶房幫忙,也不曾露出自己的面容。這異常的行為即使是用生病感冒來說辭,也抵消不了顧黎的疑慮。

好像從這小妮子來到這城陽縣就委實不太對勁。沉默寡言了不少,還總是遮遮掩掩的,就好像生怕被人看見一樣。

顧黎也不是個強人所難的人,黃真這陣子確實也是幫自己減輕不小的負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顧黎相信,自己不會看錯,她絕不是個窮兇極惡之輩。

“黃真,幫我削兩個番薯。”顧黎扭頭吩咐,然後開始將五花肉切成薄片。切好的薄片加上碾碎的紅曲米,再加上鹽、胡椒粉和五香粉,少許鹽調勻。然後整齊的碼在碗底。

做完這些,扭頭才發現黃真還在拿著手裡的番薯發呆,眼睛不知盯在前方什麼地方,顯然是出了神。顧黎也未多說,輕輕從她手中抽出短刀,自己削了起來。

“黃真,你要是有事一定要告訴我!雖然這裡我說不上話,但是邵庭好歹是......”

“娘,你在做什麼呀?”

一個小身影踏進灶房,徑直打斷了顧黎接下來的話語。

顧黎只好暫且終止這個話題,溫柔的看向奔過來的小人說道:“大毛,你不在廳屋裡陪奶奶和爹爹他們,跑來這灶房幹什麼?”

“我怕你和黃真嬸子用不慣這裡的灶膛。燒火這事,還是得我們男人來才是。”

一個半大小子居然稱自己為男人,顧黎可是既心酸又好笑。大毛本就是三兄弟中心思最重但卻又最傲嬌的。

顧黎當然知道這臭小子子,不過是想跟自己多呆一會兒,多說些話。只不過他素來臉皮薄,想必也不會輕易將心中所想說出口。於是乾脆順坡下,

“好的,那就麻煩大毛同志,幫忙燒火了!”

說完輕輕拍了拍黃真的肩膀道:“這裡有大毛幫我,你就出去看看風景,好好平復下心情。”

黃真聞言點點頭,不發一語的向外走去。

大毛自然而然的坐在剛剛她坐下的位置上,熟門熟路的往灶膛加著柴火。

“娘,黃真嬸子是遇到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