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子歸鄉,是對家的眷戀。

沉寂的家鄉就像一方安靜的池塘,一條條魚兒跳回水面,激起一道道漣漪。

這些漣漪飄蕩、碰撞、交織,在湖面上,惹出一片熱鬧。

平頭哥和錢四亮跟鐵牛一家的交匯是一點小小風波。

像這樣的風波,還有很多。

官耳鎮, 千符鎮的鄰鎮。

鎮域邊緣,有個叫紅梅村的村子,也跟虎山村接壤。

兩個鄰村也還有些姻親,但大多都是虎山村的女人嫁過來,少有紅梅村的女人嫁過去的。

沒別的,紅梅村雖然也不富裕, 但整體上還是比虎山村的條件好不少。

媒婆也願意做把握高點的事。

一個昨天剛回家的年輕人坐在門口的椅子上,正坐在屋簷下撥弄著火盆,玩著貪吃蛇。

他的母親,就是這些年裡從虎山村嫁來紅梅村不少女人中的一個。

正玩到激情處,忽然手機電話進來了。

他看著來電顯示,有些疑惑地接通,“喂!三表哥啊!”

電話那頭的聲音也有些遲疑,“誠娃啊,我媽喊我跟你們說.......說今年上.......我們屋頭來團年。”

年輕人眉頭一皺,“團年啊,我不曉得,估計怕是不得行!這樣嘛,回頭我跟我媽老漢兒說嘛,喊他們到時候跟三姑他們打電話嘛。嗯好,要得,就這樣哈!”

掛了電話,年輕人嗤笑一聲,上你們屋頭去團年?吃錯藥了嗦!

虎山村裡, 一個年輕人同樣悻悻地掛掉電話,扭頭埋怨地看著父母, “你們出些啥子餿主意!人家咋可能來我們屋頭團年嘛!”

團年,一家團聚,喜樂祥和,往往也是有講究的。

對於姊妹眾多的家庭,如果住得近點的還好說,挨家挨戶吃,今天你家,明天我家,輪流做東;

但要是距離稍稍遠一點,一家家吃折騰起來麻煩,往往就是看家庭情況了,基本都是上條件最好的家裡吃。

虎山村這戶,就是相對條件差點,每年團年都得上別人家那種。

這麼多年下來,就算心高氣傲的年輕人也習慣了、認了,但今年回來,父母卻不知道哪根弦搭錯了,竟然讓他打電話請其餘的舅舅來他們家團年, 這不,一開頭就碰了一鼻子灰。

年輕人的父母聽了也是一愣,婦人遲疑道:“不應該啊,他們啥子意思哦?”

男人也開口道:“兒子,你再打一個。”

年輕人一癟嘴,“打啥子嘛打!自取其辱嗦!”

紅梅村裡,年輕人雖然腹誹嘟囔,但還是在午飯飯桌上,跟父母轉達了這個訊息。

“媽,老漢兒,上午三表哥打電話來,喊我們今年去他家過年。”

他父母同時停住了手裡的筷子,年輕人笑著道:“你們也覺得奇怪吧,放心,我已經推了。也不曉得他們哪根筋沒搭對,居然.......”

他的話還沒說完,他老漢兒就筷子一拍急切道:“搞快!再給你舅舅打一個!”

“啊?”

“喊你打你就打!”這回是婦人急了。

年輕人遲疑著調出電話,按下撥號鍵,交給了自己老漢兒。

男人一把拿過來,貼到耳朵邊,然後看著兒子,“咋個聲音這麼小!”